第 214 章 盛京篇214-聚与散
三皇子李昱从外边回来，近身内侍福安迎上前，他见李昱脸带笑容，脚步轻快，知道主人这时心中欢喜，福安的脸上不由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福安服侍李昱更衣。宽去外袍，取下发冠，换上舒服的常服，李昱坐下来，福安这时又奉上清茶，“今儿回来的有点晚啊。”
李昱笑笑，“陪着太子哥哥说说话，又在他府里吃了夜点心，这才回来的。”
福安笑道，“这些日子往太子府里去，我瞧着你倒是很开心。”
李昱笑道，“太子这人你也知道，单我们兄弟在时，他又不要我们拘着礼，一起说说笑笑，怪轻松的。”
李昱喝着茶，福安这时挨到他的近前，小声向李昱报告了一些事情。
李昱听罢，笑了笑，说道，“嗯，我就知道……”
福安这时道，“圣上很是不悦。”
李昱道，“这是自然，科举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做出作弊这样事情的人，能是什么人才？圣上自然不悦。再者，知道有人售卖试题，便是不报告出来，那知道只当是不知道就罢了，还要去买，主动去作弊，那被抓也怨不得旁人。”
“不过这试题泄露一事……”福安说着，又近到李昱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李昱听罢，笑了笑道，“呵，老五一早就出去外游去了，我与太子哥哥各自在府里，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搭这个碴。”想了想他又道，“哼，由得人去做吧，反正不要牵连到我这边的人就行。”
福安忙道，“那是不会，咱们跟太子那边，什么都没做，自然也是什么都不错。”
听到福安说“不错”，李昱想到他与此次事件无关，于父亲崇安帝面前肯定是无事，表情放松下来，说道，“哼，管他老二想做点什么，反正这次我不参与。最近这段时间，先护好自身要紧。有空了我去看看太子哥哥。”
福安道，“最几天暑热仍在，你且消消暑，享享轻凉，这多好。”
李昱品着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到了八月十四日这一天，盛京府和大理寺分别出了告示，通告了武举选拔中有人作弊一事，人已查明收监，另有试题泄露一事，有某某官员参与其中，现在查明，一干人犯交由大理寺，按律处治云云。又告知，今年的武举考试取消。
告示一出，相当于告知那些外地进京的学子们，可以离京返乡了。
客栈里，店主跟陆星在说话，他告诉陆星，已经有外地学子启程上路了，“唉，那些家远的，早走早到家。”
陆星这时道，“这些日子，多谢你和店里伙计们照顾。”
店主一听，连忙起身道，“哎哟，这可不敢当，不谢不谢。你们啊都是很好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唉，可惜了……”
店主又向陆星说起了最近这几天，京城里街头巷尾在议论的事情，有传，经查实，参与作弊的学子一共是五人，那个卖题的已经溺亡了，而与泄露试题相关的数十名大小官员，都被抓了，若真的查实，一定是按律法处置，不会留情。
陆星点着头道，“这是应该，这是应该。”
店主道，“这些人也太大胆了，还想着能蒙混过去？不可能。”
陆星当然知道大理寺和盛京府都会彻查此次的科举作弊一案，也一定能查出结果，有个交待。然而这一科没了，还是没了。
于整体事情上看，作弊者们都被抓了，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其他学子们就白白失去了一次机会。还有，所有的学子们都被关起来查了，虽然没有误查误认者，清白的学子们都放了出来，然而单落到个人的头上，比如严宣，比如马宏春，他们所失去的又该如何计算呢。
想到此，陆星不由暗暗叹息。
在客栈里休养了两、三天之后，徐岳他们就都表示要回乡了。陆星认识走京城南下淀州一线的镖师，主动提出帮徐岳他们搭个线，找个有镖师的商队一起结伴上路，安全上比较有保障。
奔波了二、三天，陆星帮徐岳他们联系好了。有一支数十人的商队要南下，光是负责押运的镖师就有十余人，他们愿意跟同样南下的学子们结伴同行。当然，徐岳他们这边也要付给镖师们一定的酬劳。
临行前夜，陆星又一次跟徐岳、马宏春在一起喝酒，这次他们没去客栈的酒楼，而是在马宏春的房间里。
马宏春看着他的腿，唉声叹气，徐岳劝他在回到家乡之后，再找当地的好大夫仔细给看看。马宏春直摇头，“好不了喽，再看也回不来了……”
想想现在还是傻愣愣的严富，马宏春难过道，“唉，小严好好儿一个孩子，怎么，怎么就……”
忆起严宣单纯活泼的笑容，陆星心里也难过。
三个人碰了一杯又一杯，互相说着叮嘱的话，彼此留下了老家的信息，都说希望将来还能有缘再见到面。
徐岳叹道，“唉，我这一行，最开心的就是结识到了你们三个朋友。”
“我也是，”马宏春说着，左手拉住徐岳，又手右住陆星，直道，“多保重，多保重。”
徐岳他们都问过陆星接下来的打算，陆星说他要跟相伴再好好商量商量，他们便没有再提要和陆星结伴而走的话。
次日清早，三辆马车分别载着严宣、马宏春和徐岳，离开了崇仁坊。陆星这时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先向店主和诸位店伙计们道别，感谢他们多日来的照顾，然后骑上马，随着徐岳他们的马车队而行。
马车队和离京的商队两下里汇合，结成一队，向着城南一路前行。
走着走着，快到盛京城南的启夏门了，陆星回过头遥望皇城的方向，忆起七月初时他初进京的情景，心中感慨不已。
盛京，来了一趟，该走了。
这一行人是一大早启程上路，行至京郊王家村这里正是过午，商队小息吃饭，陆星跟徐岳他们说去接木子过来，大家互相道个别。
赶到茅屋那里，陆星三言两语向林子心交待清楚，就接上他回到王家村。
再见到徐岳、马宏春和严宣，林子心不由也愣了一下。现在这三个人，跟在寄州初遇时三位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年轻公子，相差可太大了。
徐岳是三个人里状态最好的，可双眼中明显地失了神采，憔悴得很，马宏春的一条腿残疾了，严宣愣愣怔怔的，已经认不得林子心了。
徐岳他们见着林子心，又是一番感慨，他们关心林子心的身体，问他这段时间住在京郊可还好。林子心只说他还好，谢谢徐岳他们的关心，他也很惦记着他们。
众人叙了一会话之后，陆星找了个借口把林子心叫出来，二人来在无人的角落里，陆星悄悄问道，“大夫，大夫，你瞧我那两个朋友的病，还有得治么。”
这是陆星第一次认真地管林子心叫“大夫”，搞得林子心十分不习惯。
想了想，林子心道，“严公子那个情况，我想着，等他回到家乡，在父母身边，得着照料宽慰，再缓一些时候，可能是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陆星欣喜地问。
林子心道，“他那样子还不像是疯，更像是‘唬着了’，他到底年纪小些，又哪里经历过大理寺的牢狱。回到家里，回到熟悉的环境，身边都是亲人，好好照料调养，或许会恢复。”
陆星边听边点头，然后道，“那我照着你的话，说给他家小厮，让他回去后告诉给小严的父母，依你的话而行，成吗？”
林子心想了想道，“你把这话当成是叮嘱，去说吧。要让小严在熟悉的环境里，温和地待他，照料他，不能心急。”
陆星点头，“我知道。”他转而又问，“那小马的腿呢？他的腿还能医得好吗？”
林子心摇了摇头。
陆星皱眉道，“嗯……那个……不是说神医来着的么……”
林子心瞪着陆星，压低了声音道，“你真当我是神仙啊。”
被数落了，陆星扁着嘴。
林子心道，“马公子那个情况，怎么样都是落下残疾了，医得再好，走路也能看出来。而且，就算是他刚被打伤腿，马上就送来我处医治，替他接骨、续骨，也未必能冶癒到恢复如常。他在牢里被耽搁了那么久，没有形成更严重的病变，已是大幸了。”
听林子心这么说，陆星沉默着点了点头。
林子心说道，“我知道你关心朋友，还特地安排车队打从这儿经过。”
陆星遗憾道，“我就是觉得……我就是觉得……这一科没了，也没办法，可是看着这几个朋友神采飞扬赴京而来，现在五痨七伤的返乡而去，心里不甘。”
林子心伸手摸摸陆星的头，说道，“不怪你们，不怪你们。”
车队小息过，重新上路。陆星和林子心一直把徐岳等人又送出几里路。最后他二人站在道边，目送着坐在车里，频频挥手向他们道别的徐岳和马宏春，直到车队远去。
握住林子心的手，陆星带着他往回走，边走边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林子心道，“这也是缘分，随缘吧。”
陆星想到他和严宣等人的相识，更深感“因缘而聚，因缘而散”，越想，越是握紧了林子心的手。
陆星带着林子心回到茅屋里，林子心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陆星道，“我跟房东王大哥说了，再等两天，我们不急，我还想……”话没说完，陆星已经伸开手臂紧紧地拥抱住林子心。
靠在陆星的怀里，林子心知道，陆星刚经历了一场充满遗憾的别离，内心正感慨。林子心任由陆星抱紧他，他也搂住陆星的背，用这个动作给予陆星安慰。
拥抱了一会，陆星喃喃说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林子心轻声道，“不会的。”
松开手，陆星仍然搂着林子心，看着怀里的他，然后问道，“嗯，我问你，如果是我，如果伤的是我，你会如何？”
林子心看着陆星笑了笑，“还能如何，自然是尽全力救治你。”
“要是很难治呢？”陆星问道。
林子心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
陆星笑了，扑到林子心怀里搂紧，脸贴着林子心的胸口，“我就知道哥哥对我好。”
林子心忍不住嗔道，“还说，你看看你，你有哪一点儿把我当哥哥。”
陆星道，“心里呀，心里，心里一直把你当哥哥来着，又敬又爱的。”
林子心的耳朵红了，伸手推着陆星，“好了，快放开吧。”
陆星仍然搂着林子心的腰不放，靠在林子心胸前道，“这两天，咱们慢慢收拾行李，还有那辆马车，也要收拾收拾。之前，我就带你走，绕过京城，咱们继续北上。”
林子心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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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昱笑笑，“陪着太子哥哥说说话，又在他府里吃了夜点心，这才回来的。”
福安笑道，“这些日子往太子府里去，我瞧着你倒是很开心。”
李昱笑道，“太子这人你也知道，单我们兄弟在时，他又不要我们拘着礼，一起说说笑笑，怪轻松的。”
李昱喝着茶，福安这时挨到他的近前，小声向李昱报告了一些事情。
李昱听罢，笑了笑，说道，“嗯，我就知道……”
福安这时道，“圣上很是不悦。”
李昱道，“这是自然，科举原是为朝廷选拔人才。做出作弊这样事情的人，能是什么人才？圣上自然不悦。再者，知道有人售卖试题，便是不报告出来，那知道只当是不知道就罢了，还要去买，主动去作弊，那被抓也怨不得旁人。”
“不过这试题泄露一事……”福安说着，又近到李昱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李昱听罢，笑了笑道，“呵，老五一早就出去外游去了，我与太子哥哥各自在府里，可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不搭这个碴。”想了想他又道，“哼，由得人去做吧，反正不要牵连到我这边的人就行。”
福安忙道，“那是不会，咱们跟太子那边，什么都没做，自然也是什么都不错。”
听到福安说“不错”，李昱想到他与此次事件无关，于父亲崇安帝面前肯定是无事，表情放松下来，说道，“哼，管他老二想做点什么，反正这次我不参与。最近这段时间，先护好自身要紧。有空了我去看看太子哥哥。”
福安道，“最几天暑热仍在，你且消消暑，享享轻凉，这多好。”
李昱品着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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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这时道，“这些日子，多谢你和店里伙计们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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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点着头道，“这是应该，这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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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宏春看着他的腿，唉声叹气，徐岳劝他在回到家乡之后，再找当地的好大夫仔细给看看。马宏春直摇头，“好不了喽，再看也回不来了……”
想想现在还是傻愣愣的严富，马宏春难过道，“唉，小严好好儿一个孩子，怎么，怎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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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岳叹道，“唉，我这一行，最开心的就是结识到了你们三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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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岳他们都问过陆星接下来的打算，陆星说他要跟相伴再好好商量商量，他们便没有再提要和陆星结伴而走的话。
次日清早，三辆马车分别载着严宣、马宏春和徐岳，离开了崇仁坊。陆星这时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先向店主和诸位店伙计们道别，感谢他们多日来的照顾，然后骑上马，随着徐岳他们的马车队而行。
马车队和离京的商队两下里汇合，结成一队，向着城南一路前行。
走着走着，快到盛京城南的启夏门了，陆星回过头遥望皇城的方向，忆起七月初时他初进京的情景，心中感慨不已。
盛京，来了一趟，该走了。
这一行人是一大早启程上路，行至京郊王家村这里正是过午，商队小息吃饭，陆星跟徐岳他们说去接木子过来，大家互相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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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岳他们见着林子心，又是一番感慨，他们关心林子心的身体，问他这段时间住在京郊可还好。林子心只说他还好，谢谢徐岳他们的关心，他也很惦记着他们。
众人叙了一会话之后，陆星找了个借口把林子心叫出来，二人来在无人的角落里，陆星悄悄问道，“大夫，大夫，你瞧我那两个朋友的病，还有得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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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林子心道，“严公子那个情况，我想着，等他回到家乡，在父母身边，得着照料宽慰，再缓一些时候，可能是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陆星欣喜地问。
林子心道，“他那样子还不像是疯，更像是‘唬着了’，他到底年纪小些，又哪里经历过大理寺的牢狱。回到家里，回到熟悉的环境，身边都是亲人，好好照料调养，或许会恢复。”
陆星边听边点头，然后道，“那我照着你的话，说给他家小厮，让他回去后告诉给小严的父母，依你的话而行，成吗？”
林子心想了想道，“你把这话当成是叮嘱，去说吧。要让小严在熟悉的环境里，温和地待他，照料他，不能心急。”
陆星点头，“我知道。”他转而又问，“那小马的腿呢？他的腿还能医得好吗？”
林子心摇了摇头。
陆星皱眉道，“嗯……那个……不是说神医来着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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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数落了，陆星扁着嘴。
林子心道，“马公子那个情况，怎么样都是落下残疾了，医得再好，走路也能看出来。而且，就算是他刚被打伤腿，马上就送来我处医治，替他接骨、续骨，也未必能冶癒到恢复如常。他在牢里被耽搁了那么久，没有形成更严重的病变，已是大幸了。”
听林子心这么说，陆星沉默着点了点头。
林子心说道，“我知道你关心朋友，还特地安排车队打从这儿经过。”
陆星遗憾道，“我就是觉得……我就是觉得……这一科没了，也没办法，可是看着这几个朋友神采飞扬赴京而来，现在五痨七伤的返乡而去，心里不甘。”
林子心伸手摸摸陆星的头，说道，“不怪你们，不怪你们。”
车队小息过，重新上路。陆星和林子心一直把徐岳等人又送出几里路。最后他二人站在道边，目送着坐在车里，频频挥手向他们道别的徐岳和马宏春，直到车队远去。
握住林子心的手，陆星带着他往回走，边走边道，“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林子心道，“这也是缘分，随缘吧。”
陆星想到他和严宣等人的相识，更深感“因缘而聚，因缘而散”，越想，越是握紧了林子心的手。
陆星带着林子心回到茅屋里，林子心问道，“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陆星道，“我跟房东王大哥说了，再等两天，我们不急，我还想……”话没说完，陆星已经伸开手臂紧紧地拥抱住林子心。
靠在陆星的怀里，林子心知道，陆星刚经历了一场充满遗憾的别离，内心正感慨。林子心任由陆星抱紧他，他也搂住陆星的背，用这个动作给予陆星安慰。
拥抱了一会，陆星喃喃说道，“我不想和你分开……”
林子心轻声道，“不会的。”
松开手，陆星仍然搂着林子心，看着怀里的他，然后问道，“嗯，我问你，如果是我，如果伤的是我，你会如何？”
林子心看着陆星笑了笑，“还能如何，自然是尽全力救治你。”
“要是很难治呢？”陆星问道。
林子心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
陆星笑了，扑到林子心怀里搂紧，脸贴着林子心的胸口，“我就知道哥哥对我好。”
林子心忍不住嗔道，“还说，你看看你，你有哪一点儿把我当哥哥。”
陆星道，“心里呀，心里，心里一直把你当哥哥来着，又敬又爱的。”
林子心的耳朵红了，伸手推着陆星，“好了，快放开吧。”
陆星仍然搂着林子心的腰不放，靠在林子心胸前道，“这两天，咱们慢慢收拾行李，还有那辆马车，也要收拾收拾。之前，我就带你走，绕过京城，咱们继续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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