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昌的父亲

    文珠的前夫叫李诚,个子不高身材粗壮,戴副眼镜,宽鼻厚唇,双颊圆润,乍看起来就像一个敦厚老实的庄稼汉,一点也不像王虹说的能干出婚内出轨这种事的人。黄杰不禁在心里感叹,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人的外表经常是具有欺骗性的。

    对李诚的走访没花多少时间,因为他基本上一问三不知。他说他和文珠五年之前离了婚,然后就很少联系,每次联系都是在说孩子的事。他只知道文珠三年前再婚了,连他的丈夫都没见过,也不了解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唯一一个有点价值的信息是,李诚告诉黄杰,文珠大概一个月以前很郑重地对他说过,不要让党卫昌来看孩子,也不要让孩子和党卫昌有任何接触,但是具体因为什么,文珠并没提。他对文珠失踪的事情什么都不了解。

    从文珠的前夫那里离开,黄杰问孙耀斌“你觉得文珠问什么不让党卫昌去看他们的孩子?”

    “肯定是她怕党卫昌要伤害孩子啊!师傅,你这个问题也太简单了,你不会是把我当成傻子了吧?”

    黄杰笑了笑“你们这些能考进重点警校的人智商没有一点问题,就是认真不认真的问题。你的回答说明你的态度也是认真的!”说完这句话黄杰的表情严肃了下来,接着说道,“现在所有的疑点全都集中在阿昌身上。”

    “是啊!只是我们还没找到一点实质的证据。”

    孙耀斌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出来奔波了一天,走访了四个地方,一点实质意义上的证据都没有找到。他们两人决定回到队里看看云松那边有什么发现。

    刑警队里,黄杰和孙耀斌走后,云松就调看了文珠居住的小区里面的监控视频。

    文珠住的是个有年代感的老小区,小区的面积不小,有二十八栋五层矮楼。小区有一南一北两个出口,只有出口处设有监控。一天的时间,云松都坐在电脑前仔细查看着小区出口的监控录像。他先调出了五月七日下午的监控,他发现在下午五点四十五分,文珠步行走进了小区。云松把小区两个门口的监控录像一秒钟都不漏的一直看到五月八日的傍晚时段,也就是文珠失踪之后的时段,但是在此期间文珠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录像里。

    “咝……”黄杰心里一抽。当回到办公室,他从云松那里得知文珠五月七日进了小区就再也没出去过之后,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文珠已经凶多吉少。文珠有进无出,说明她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被人转移出去了,又或者尸体还藏在小区里面。如果是这种情况,阿昌就是最有嫌疑的人。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文珠被人挟持,装进某种交通工具运出去了。如果是遭人挟持,又没有人接到过勒索电话,说明挟持者不是以勒索钱财为目的,那是为什么呢?感情纠葛或者寻仇吗?和文珠有感情纠葛的同样只有阿昌。

    为了慎重起见,黄杰决定把监控录像再看一遍。于是他们三个人又坐在了电脑前。

    看了一会儿,天都黑了,只是看录像这么件事实在没必要三个人都一起,黄杰就让孙耀斌先下班回家,不料孙耀斌还不打算走,说道“那我去查一下阿昌杀人案。”

    云松怔了一下,诧异地看了一眼黄杰。黄杰道“文珠写的东西里面不是提了一句阿昌原来杀过人吗,所以他想查查。”云松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显然,他也知道这个根本查不出结果。

    三位警官还在忙着查案情的时候,阿昌都已经吃完了晚饭。他又是自己在家随便煮了点面条凑合了一顿。文珠失踪被立案阿昌毫不知情。独自吃完晚饭的阿昌百无聊赖,他感到自己的心尖被千万只爪子挠着,痒得厉害,他又想赌。阿昌打开了电脑,点了几下鼠标,进入了他熟悉的那个房间。这个网上的房间,就是他自称“玩牌”的地方。

    这天晚上,阿昌在“房间”里玩了两个多小时,又是先赢了些小钱,又输进去大钱。想到距离东哥说的还钱日期越来越近,阿昌心中烦闷不已。他关上了电脑,喝了点闷酒然后倒头便睡。

    黄杰和云松用四倍速快放一直看到深夜,才又把录像看完一遍。虽然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不少,但是文珠的体貌特征还是很明显的一个三十五岁的矮胖中年女子,皮肤白皙,高扎着马尾辫,走路时的步态有些外八字,这样一个女人在五月七日进了小区之后果然没有再出现在监控视频里。

    黄杰和云松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孙耀斌还坐在办公桌前兴致盎然地查着阿昌杀人案,他们两人没有打扰他。除恶务尽,这是一个年轻警察在朝着自己的信念前进。

    下了班的黄杰还在琢磨这件案子,他又想起了阿昌的名字“嫌疑人党卫昌……曾用名董卫昌……为什么要改姓?”这地方让他感到很蹊跷,但他又想不明白。

    第二天一早,云松和孙耀斌碰巧一起来到办公室,只见黄杰正对着电脑屏幕上阿昌的信息在发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云松凑了上来“看什么呢?”

    黄杰指着电脑“你看,他有个曾用名,叫董卫昌,这说明他原来是有父母的,至少说明他父亲姓董。一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福利院才会让他们姓党。”

    “对呀师傅,我也听说过。”孙耀斌答道。

    “为什么要改姓呢?把生你的父亲的姓改掉,改成孤儿们常用的姓?这说不通啊!”

    “这倒是。”云松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黄杰这么一说他也摸不着头脑了,笑着来了一句,“是不是他和福利院的感情很深啊!”

    “……”黄杰犹豫了一下,“我打电话到福利院问问。”七·八·中·文

    黄杰查了一下福利院的电话,那是本省靠海的先南县福利院。黄杰拨通了号码,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老女性的声音。本来黄杰对这个打电话能获得多少信息没报太大希望,毕竟阿昌离开福利院那么多年了,很可能已经没人记得他了,但当黄杰报出董卫昌的名字时,这个年老的女人竟然几乎没有犹豫就一口说记得,还关心地问着是不是阿昌又惹了什么事。黄杰编了个谎话,说是公安局进行人口普查,发现他的资料不全所以才问的。

    “我们就是想查一下他的家庭情况。”黄杰说道。

    “你们公安局都不清楚他的家庭情况?”

    这一问把黄杰噎得语塞了,无奈地答道“系统里面没有记录。”

    “看来是时间太久了……”电话那边无不惆怅地说道,“他爸姓董,叫什么我忘了,他爸,他爸……就是三十年前我们这边杀妻子的那个人啊!”

    黄杰愕然了。这桩三十年前的杀人案黄杰虽然没经历过,但是他听老警察提过,当年是一起轰动全省的大案。

    电话那头继续说着“他爸和他妈打架的时候,用菜刀把她妈砍死了。他们家是我们县下面一个村子里的,他妈死了,他爸被抓了,判了死缓,这个阿昌当年三岁就被送到我们县福利院了。”那人忽然恍然大悟似的说道,“我想起来了,就因为他爸是个杀人犯所以登记他信息的时候我们就没把他父母的信息登记上,我们也是为了保护孩子。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刚来的时候他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爸把她妈杀死了。那时候这个孩子很活泼可爱,可是后来就变了,不学习了,还经常打架,大概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情绪受到很大的影响……”

    电话那边似乎很为这个孩子感到惋惜。从电话里黄杰了解到阿昌没怎么认真上过学,小学高年级成绩就很差了,初中三年都是混过来的,毕业之后就成了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因为叛逆的性格,阿昌年纪轻轻就和各种小混混走得很近,十六岁时他带着一伙人和另一伙人打架,结果被抓进少管所劳教一年。自从被抓进劳教所阿昌就离开了福利院,后来把户口也迁走了,再也没有回去过。

    挂上电话,黄杰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被人收了魂儿似的。

    “嘿,怎么了?”云松喊了一句。

    黄杰没说话,转回身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他在公安内网上查那起三十年前先南县的丈夫杀妻案。不知道黄杰究竟要干什么,云松和孙耀斌都凑到了黄杰身后。

    黄杰查到了,凶手叫董其申,杀妻之后潜逃,但仅两天之后就被抓获归案,他对杀人罪行供认不讳,证据确凿,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但是仅服刑三年,董其申就因病死亡。

    “查这个干嘛?这都老早以前的案子了,早就结案了!”云松说道。他也知道这起案子。

    黄杰指着电脑上董其申的名字“这个人就是党卫昌的父亲。”

    “哟!他爸是杀人犯!啊?杀的人就是他妈!”孙耀斌看着一边看着电脑一边惊诧地说着。

    得知这个消息,三位警察无不唏嘘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能否认的是,一个人的出身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历史上有那么多音乐世家,科学世家,官宦世家或者商业世家,他们都是光鲜亮丽的;更多的人世世代代都很平凡;有些人世世代代都挣扎喘息的活着,世代□□丝;还有些人,爸爸偷鸡摸狗,儿子抢劫□□,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代际传递的犯罪贩子,对于黄杰和云松来说见得多了。

    “哎哟,那这人不会是把自己老婆也给杀死了吧!”孙耀斌惊呼道。

    每个人都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这个重大的发现无疑让阿昌的嫌疑加重了。

    “快把这个阿昌控制起来吧!”孙耀斌两眼放光,已经在摩拳擦掌了。

    黄杰没说话,这个案件简单得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就是阿昌干的吗?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党卫昌。”云松答道。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赞同孙耀斌的。

    “咱们有什么证据?除了证明他和失踪者有矛盾之外还能证明什么?”黄杰道。

    “那就搜查他的家,我相信肯定能找到证据。”孙耀斌答道。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没有搜到证据,怎么办?那就会打草惊蛇,他只会隐藏得更深。又或者这个方向根本就是错的,那样只会耽误时间。”黄杰答道。

    黄杰的想法也不是没道理,听他这么说,三个人都不说话了。这时,队长推门进来了。队长不是随便溜达,几乎每次来都是问案件进展,这次也是,推开门队长就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了你们这个人口失踪案?嫌疑人审问过了吗?”

    “还没有。”孙耀斌答道。他心里窃喜,听得出队长话里的意思,队长是来施压了,但他明白分寸,他一个新人不应该说太多。

    “我们正在讨论应不应该对党卫昌的家进行搜查。”云松答道。

    “还讨论什么?这个案子我看了,多明显的矛盾,为什么不搜?你们是发现了新的嫌疑人?”队长问这句话时眼睛已经看向黄杰。

    黄杰答道“没有,只有党卫昌有嫌疑。”

    “那还犹豫什么!赶紧搜,再把人带回来好好审审。这么个简单案子,一个星期搞定啊!”

    “是!”黄杰答得很干脆。队长当刑警都快三十年了,他发话,黄杰不敢不听,而且听大家都这么说,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队长说完转身刚要走,又停住了脚步,对黄杰说道,“你就是太谨慎,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耽误事。”

    队长走了,孙耀斌暗笑起来,暗笑之后又是一阵激动,他知道终于可以去抓嫌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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