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上京城154-在路上
陆星赶着车，跟随着同行的商队一路向前。一行人直走到过了中午，到达一处小镇，大家停下来休息、吃饭。
把车、马暂时交托给商队的伙计代为看管，陆星带着林子心两个人出来吃饭。
之前陆星就有向林子心说过，这趟结伴同行，大家每天一起出发、一起住宿，在旁的事情上则并不需要一定捆绑在一起行事。每到一处乡村、市镇，是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行动。
陆星在出发前，先向商队的人提过，说他的相伴性格内向羞怯，是个不多言的人，让商队里的那些人不要介意。这样一来，林子心就不需要与外人多做无谓的应酬交流了。
在路边的小饭摊上，陆星要了饭菜，又问林子心一直坐在马车上颠不颠，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告诉他。
林子心道，“你也把我看得太弱了。”
陆星道，“马车颠簸也是常事嘛，之前在家时你又不常坐马车。”
林子心道，“有车坐已经很好。没事，并不颠簸。”
这辆马车是走长途专用的，和普通马车车身一样宽，但车厢长出一截，便于载行李，车厢下还加了暗格，可放细软财物。它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移动房间，如果赶路到晚上仍然到不了能投宿的地方，车厢内完全容得下两个人过夜。
出发前，陆星向林子心详细说过他了解到的这个商队的情况。
这是一支专门行走在中州道的洛州和江南苏杭之间的商队。商队里的人都是洛州一个大商家的伙计。那商家在洛州城里经营绸缎布匹和丝线、绒线等的生意，至今已有两代人，家中有好几间铺面，在江南有相熟的稳定供货商。
每年，这户商家都会派出由自家伙计组成的商队，南下去往江南采购当地上好的丝绸、绒线和绣品等，运回洛州贩售，而从洛州往江南去时，商队也不跑空，会带一些中州道的土特产，如香料、药材等物，运到江南发售。
这支商队一直走的是经过祈县的这条官道，陆星跟商队的领队、管帐先生，年年都有碰面的机会，彼此相识。今年的这个时节，从江南采购好了货品的商队返回中州道，经过祈县，此时陆星他们正好准备上京城。两下里一商量，便决定结伴同行。
陆星虽然常外出办事，但没有走过这么长的旅途，商队的这些人惯走长路，知道几时行、几时止，该往哪里投宿，哪里便于露宿等等；对商队来说，和陆星他们结伴，既不会影响行程安排，还多了一重安全保护。
这支商队这一趟共有货车六辆，车上是满载货品的大木箱。陆星告诉林子心，货车和运送货物的木箱都是专门订制的，结实且大，很能装货。商人派了十二名伙计押车，另有一名府里的武师当领队，带着伙计们一路上保护货品周全。
除了押运的伙计和武师，商队中还有管事一人，帐房一人，这二人都是商人家中的老伙计，跑了十几年的买卖，不仅熟知货色优劣，也跟江南那边的织造坊很熟，这二人负责采购和帐目银钱事宜。
陆星告诉林子心，那个会武功的领队姓严，只叫他严大哥就好，总管和帐房，称呼一声老丈便可，其他的都是年轻伙计，大家随意叫名字，不用过于客套。
陆星暗中告诉林子心，如果是跟个大商队同行，人员重多，人多眼杂，反而不便。现在这个商队，不大不小正合适。他们跑惯了这条路线，熟识沿路的情况，车辆马匹齐全，没有其他杂人杂物杂事，赶路轻便。
陆星还道，他已经跟商队的领队私下商量过，这一路上他们这两波人结伴同行，沿路上不会再随便与旁的商队、人员结伴了。
商队这一次所运的货物数量不算多，总价值却是不菲，陆星用了祈县去年年末时闹马匪的事做例子，提醒邻队注意，恐有诈，不要随便与外人结伴，而且结伴过多也怕拖延了行程。实际上，不想有太多的同路人，陆星也是替林子心考虑，不想人多眼杂嘴又多，希望能平安顺利地走这一趟。
陆星考虑得很周详，林子心觉得，这个人年纪不大，办起事来倒真是让人放心，怪不得他能赢得祈县百姓们信任。
把菜夹进林子心的碗里，陆星问道，“好吃吗？”
林子心点点头，默默地吃饭。
陆星道，“这一路上，有些地方恐怕只有小村小镇，得自己埋锅做饭，有的地方得露宿野外。等到了大的市镇，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子心听了不禁道，“我哪里看起来就那么贪嘴了。”
陆星道，“嗨，什么贪嘴。我是说，你看你，半年多了，一点儿肉也没长，还是那么瘦，我担心这一趟路程两个月走下来，你更瘦了，如何是好。”
林子心道，“瘦不要紧，不生病就好。”
陆星听了笑了起来，凑近了小声道，“嗯，找个大夫就是好。”
林子心看了陆星一眼，低头扒饭。
在镇上吃过午饭，补足了饮用水，车队就继续上路了。
严领队告诉陆星，“今日晚间可到茂村，想来六爷熟悉。照咱们这行程速度，走上三天，就要出雍州地界了。”
陆星笑道，“我知道你们是跑惯了这条道的。这一路上的行程，我听你安排。”
一下午，队伍都在安静地赶路，傍晚天快黑，到达了一处村子。众人便在村中的小客栈投宿。
挤在客栈单间的床上，陆星显得有些兴奋，他睡不着，缠着林子心说话。
林子心问道，“怎么不住大通铺去，偏要花钱住个单间。”
陆星笑道，“嗨呀，这是最便宜的单间。”
“那也……”林子心犹豫，“叫商队里的人看着，显得咱们俩多有钱、多娇贵似的。”
“不不不，”陆星连声否认，“这么便宜一间房，这哪儿叫有钱。再者，咱们跟商队刚搭上伴，虽说知道对方不是歹人，但彼此还陌生，马上就跑到一张大通铺上一块儿睡去，那才奇怪。咱们两个并不是做买卖，惯常出门跑商路的，这时候就该各管各。在路上的时候同行同止就可以了。”
林子心想了一下，觉得陆星说的有道理，就笑道，“还是你想得仔细。你比我有经验。”
陆星得意地笑了，然后道，“你放心，这一路上有我，我会护着你。”
林子心心里正称赞着陆星，就听陆星嘻嘻地又道，“再说了，咱们两个新婚，不正是在一起腻乎的时候嘛。谁要跟旁人去挤大通铺啊。”
林子心耳朵红了，暗想这家伙就不能夸。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只队伍晓行夜宿，翻山越岭，沿着大道一路向北而行。
随着每天的接触，陆星和林子心跟这支商队里的人员也渐渐熟络起来。
赶路的时候，林子心大半的时间都呆在马车里，遇到山路他会赶紧下来帮着推车、牵马。有时候，白天赶路一直没经过村镇，大家就在野外搭灶做饭，林子心会去帮着商队的人做饭。
商队里的人们对林子心这个看起来安静、文弱的人比较客气，也不多来打扰，对陆星就随便多了。严领队和管事、帐房三人，以前跟陆星打交道比较多，知道陆星的本事，他们三人比陆星年长得多，却都随着祈县百姓，称呼陆星一声“六爷”。
商队里那些年轻的伙计们，基本上都是二十出头的郎君，其中有好几个是第一次被家主派出来，这些人没怎么跟陆星接触过，了解不深，见领队和管事明明年纪比陆星大上许多，却对那个“黑皮小郎君”那般客气，心中不服，难免腹诽几句。
一起走了四、五天的路，队伍出了雍州地界。在走过大道旁刻有“雍州”字样的大石碑时，陆星回头望了几眼。
走着走着，前面遇到一段山路，严领队道，“大家打起精神来，警醒些，翻过这座山，就有歇脚处了。”
众伙计们纷纷应道，“知道了。”
山路难行，众人牵马、推车，个个浑身是汗，陆星一边照应着自己的马车，一边也帮着商队推车。这段山路走了近两个时辰，脚下的路才渐渐平坦起来。
严领队对手下那些初次出门的年轻伙计们，同时也是对陆星和林子心说道，“这段路啊，真不算什么，往后还会遇到更难走的山路。大家心里有点数，别怕辛苦，走过去啊，也就过去了。”
翻过山，又向前走了两个多时辰，天黑的时候，到了一处村子。累坏了的众人便向村中的小客栈投宿。
简单洗漱过，陆星去整理房间里那张只铺着草席的床铺，环境简陋陆星不在意，他心里惦记着林子心一向爱干净。抖开自带的一张床单铺上，陆星笑道，“夏天出门到底便利，铺盖都能带得轻便些。”
林子心坐在桌边，扭过头看了一眼，说道，“这几年里我也在很多地方露宿过，我没那么挑剔。”
陆星道，“搞得整齐点嘛。睡好了，白天才有精神头赶路。”
铺好床，陆星走过来，他见林子心正在小药臼里捣东西，记起来今天翻山时，在休息的时候看到林子心钻到灌木丛里去。陆星那时还在想林子心在找什么，现在明白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嘿，你这爱采药的毛病。”
林子心抬起头瞪了陆星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要你管”。
陆星笑着挨在林子心身边坐下，说道，“我啊，想着一个事……”
见陆星吞吞吐吐，没有马上说出来，林子心瞟了陆星一眼，心想哼，看他这样子，嘴里恐怕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陆星笑道，“哎，你有没有想过，你生得这般好相貌，是为什么？”
林子心说道，“这哪有什么为什么，相貌是天生的。”
“哎，哎，”陆星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我们这等普通人是，你不是。”
林子心一听皱起眉，刚想驳斥，就见陆星笑着说道，“你啊，生得这~么~美！我觉得，你该是月宫里的嫦娥……”
一听这话，林子心面露怒容，嫦娥虽美，却是女子，用她来做比显然不对，刚想开口，就见陆星接着道，“……啊，不，不，是月宫里的那只玉兔，它长在嫦娥身边，一定也是美貌无双，貌若仙子，而且它天天给嫦娥捣药，肯定懂药理啊。你一定是月宫里那只玉兔下凡来的……”
看着陆星那嘻皮笑脸的样子，林子心瞪了他一会，沉声道，“伸手！”
“干嘛……”陆星露出委屈模样，“我就开个玩笑嘛，这还要罚打手心啊，我……”
林子心晃了晃手边的药臼，“伸手，给你上药。”
“我没受伤……”陆星道。
“你今天出了大力气推车，手都磨破了，我看到了，还有，身上也被树枝子刮伤了。”林子心说道。不仅是陆星，今天这段山路，好几个商队伙计都被山里的树枝、灌木划破了衣裳，在手臂等处留下了道道伤痕。
“嗨，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我从来都不当回事。”陆星笑道。
林子心道，“知道是小伤。不过上了药，总好得快些。往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不及时治癒，伤叠伤可就得当回事了。伸手。”
陆星乖乖地伸出手来，后又高高卷起衣袖，让林子心把淡绿色的药汁涂抹在他的外伤上。林子心道，“这种棘草汁，对外伤有消肿止痛之效。药效虽然普通，对你这种皮外伤也够用了。睡上一夜，明天就会好多了。”
陆星露出美滋滋地笑容，往林子心的肩头靠去，念叨道，“嗯，我就知道，还是找个大夫好。”
看着陆星脸上的表情，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商队伙计们私下里的对话，林子心忍不住一笑，“你知道……”一开口，觉得不好，林子心又停下了。
见林子心掐住了话头，陆星用头蹭了蹭林子心的肩膀，说道，“有话就说嘛，这么不爽快。”
林子心道，“一点闲话罢了。”
陆星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哎呀，哎呀，咱们俩可是相伴，平日里不就是互相说说闲话，聊聊闲天儿的嘛。说嘛，说嘛。”
林子心便道，“你知道那些商队的年轻伙计们，背后叫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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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在出发前，先向商队的人提过，说他的相伴性格内向羞怯，是个不多言的人，让商队里的那些人不要介意。这样一来，林子心就不需要与外人多做无谓的应酬交流了。
在路边的小饭摊上，陆星要了饭菜，又问林子心一直坐在马车上颠不颠，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告诉他。
林子心道，“你也把我看得太弱了。”
陆星道，“马车颠簸也是常事嘛，之前在家时你又不常坐马车。”
林子心道，“有车坐已经很好。没事，并不颠簸。”
这辆马车是走长途专用的，和普通马车车身一样宽，但车厢长出一截，便于载行李，车厢下还加了暗格，可放细软财物。它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移动房间，如果赶路到晚上仍然到不了能投宿的地方，车厢内完全容得下两个人过夜。
出发前，陆星向林子心详细说过他了解到的这个商队的情况。
这是一支专门行走在中州道的洛州和江南苏杭之间的商队。商队里的人都是洛州一个大商家的伙计。那商家在洛州城里经营绸缎布匹和丝线、绒线等的生意，至今已有两代人，家中有好几间铺面，在江南有相熟的稳定供货商。
每年，这户商家都会派出由自家伙计组成的商队，南下去往江南采购当地上好的丝绸、绒线和绣品等，运回洛州贩售，而从洛州往江南去时，商队也不跑空，会带一些中州道的土特产，如香料、药材等物，运到江南发售。
这支商队一直走的是经过祈县的这条官道，陆星跟商队的领队、管帐先生，年年都有碰面的机会，彼此相识。今年的这个时节，从江南采购好了货品的商队返回中州道，经过祈县，此时陆星他们正好准备上京城。两下里一商量，便决定结伴同行。
陆星虽然常外出办事，但没有走过这么长的旅途，商队的这些人惯走长路，知道几时行、几时止，该往哪里投宿，哪里便于露宿等等；对商队来说，和陆星他们结伴，既不会影响行程安排，还多了一重安全保护。
这支商队这一趟共有货车六辆，车上是满载货品的大木箱。陆星告诉林子心，货车和运送货物的木箱都是专门订制的，结实且大，很能装货。商人派了十二名伙计押车，另有一名府里的武师当领队，带着伙计们一路上保护货品周全。
除了押运的伙计和武师，商队中还有管事一人，帐房一人，这二人都是商人家中的老伙计，跑了十几年的买卖，不仅熟知货色优劣，也跟江南那边的织造坊很熟，这二人负责采购和帐目银钱事宜。
陆星告诉林子心，那个会武功的领队姓严，只叫他严大哥就好，总管和帐房，称呼一声老丈便可，其他的都是年轻伙计，大家随意叫名字，不用过于客套。
陆星暗中告诉林子心，如果是跟个大商队同行，人员重多，人多眼杂，反而不便。现在这个商队，不大不小正合适。他们跑惯了这条路线，熟识沿路的情况，车辆马匹齐全，没有其他杂人杂物杂事，赶路轻便。
陆星还道，他已经跟商队的领队私下商量过，这一路上他们这两波人结伴同行，沿路上不会再随便与旁的商队、人员结伴了。
商队这一次所运的货物数量不算多，总价值却是不菲，陆星用了祈县去年年末时闹马匪的事做例子，提醒邻队注意，恐有诈，不要随便与外人结伴，而且结伴过多也怕拖延了行程。实际上，不想有太多的同路人，陆星也是替林子心考虑，不想人多眼杂嘴又多，希望能平安顺利地走这一趟。
陆星考虑得很周详，林子心觉得，这个人年纪不大，办起事来倒真是让人放心，怪不得他能赢得祈县百姓们信任。
把菜夹进林子心的碗里，陆星问道，“好吃吗？”
林子心点点头，默默地吃饭。
陆星道，“这一路上，有些地方恐怕只有小村小镇，得自己埋锅做饭，有的地方得露宿野外。等到了大的市镇，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子心听了不禁道，“我哪里看起来就那么贪嘴了。”
陆星道，“嗨，什么贪嘴。我是说，你看你，半年多了，一点儿肉也没长，还是那么瘦，我担心这一趟路程两个月走下来，你更瘦了，如何是好。”
林子心道，“瘦不要紧，不生病就好。”
陆星听了笑了起来，凑近了小声道，“嗯，找个大夫就是好。”
林子心看了陆星一眼，低头扒饭。
在镇上吃过午饭，补足了饮用水，车队就继续上路了。
严领队告诉陆星，“今日晚间可到茂村，想来六爷熟悉。照咱们这行程速度，走上三天，就要出雍州地界了。”
陆星笑道，“我知道你们是跑惯了这条道的。这一路上的行程，我听你安排。”
一下午，队伍都在安静地赶路，傍晚天快黑，到达了一处村子。众人便在村中的小客栈投宿。
挤在客栈单间的床上，陆星显得有些兴奋，他睡不着，缠着林子心说话。
林子心问道，“怎么不住大通铺去，偏要花钱住个单间。”
陆星笑道，“嗨呀，这是最便宜的单间。”
“那也……”林子心犹豫，“叫商队里的人看着，显得咱们俩多有钱、多娇贵似的。”
“不不不，”陆星连声否认，“这么便宜一间房，这哪儿叫有钱。再者，咱们跟商队刚搭上伴，虽说知道对方不是歹人，但彼此还陌生，马上就跑到一张大通铺上一块儿睡去，那才奇怪。咱们两个并不是做买卖，惯常出门跑商路的，这时候就该各管各。在路上的时候同行同止就可以了。”
林子心想了一下，觉得陆星说的有道理，就笑道，“还是你想得仔细。你比我有经验。”
陆星得意地笑了，然后道，“你放心，这一路上有我，我会护着你。”
林子心心里正称赞着陆星，就听陆星嘻嘻地又道，“再说了，咱们两个新婚，不正是在一起腻乎的时候嘛。谁要跟旁人去挤大通铺啊。”
林子心耳朵红了，暗想这家伙就不能夸。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只队伍晓行夜宿，翻山越岭，沿着大道一路向北而行。
随着每天的接触，陆星和林子心跟这支商队里的人员也渐渐熟络起来。
赶路的时候，林子心大半的时间都呆在马车里，遇到山路他会赶紧下来帮着推车、牵马。有时候，白天赶路一直没经过村镇，大家就在野外搭灶做饭，林子心会去帮着商队的人做饭。
商队里的人们对林子心这个看起来安静、文弱的人比较客气，也不多来打扰，对陆星就随便多了。严领队和管事、帐房三人，以前跟陆星打交道比较多，知道陆星的本事，他们三人比陆星年长得多，却都随着祈县百姓，称呼陆星一声“六爷”。
商队里那些年轻的伙计们，基本上都是二十出头的郎君，其中有好几个是第一次被家主派出来，这些人没怎么跟陆星接触过，了解不深，见领队和管事明明年纪比陆星大上许多，却对那个“黑皮小郎君”那般客气，心中不服，难免腹诽几句。
一起走了四、五天的路，队伍出了雍州地界。在走过大道旁刻有“雍州”字样的大石碑时，陆星回头望了几眼。
走着走着，前面遇到一段山路，严领队道，“大家打起精神来，警醒些，翻过这座山，就有歇脚处了。”
众伙计们纷纷应道，“知道了。”
山路难行，众人牵马、推车，个个浑身是汗，陆星一边照应着自己的马车，一边也帮着商队推车。这段山路走了近两个时辰，脚下的路才渐渐平坦起来。
严领队对手下那些初次出门的年轻伙计们，同时也是对陆星和林子心说道，“这段路啊，真不算什么，往后还会遇到更难走的山路。大家心里有点数，别怕辛苦，走过去啊，也就过去了。”
翻过山，又向前走了两个多时辰，天黑的时候，到了一处村子。累坏了的众人便向村中的小客栈投宿。
简单洗漱过，陆星去整理房间里那张只铺着草席的床铺，环境简陋陆星不在意，他心里惦记着林子心一向爱干净。抖开自带的一张床单铺上，陆星笑道，“夏天出门到底便利，铺盖都能带得轻便些。”
林子心坐在桌边，扭过头看了一眼，说道，“这几年里我也在很多地方露宿过，我没那么挑剔。”
陆星道，“搞得整齐点嘛。睡好了，白天才有精神头赶路。”
铺好床，陆星走过来，他见林子心正在小药臼里捣东西，记起来今天翻山时，在休息的时候看到林子心钻到灌木丛里去。陆星那时还在想林子心在找什么，现在明白了，忍不住笑出声来，“嘿，你这爱采药的毛病。”
林子心抬起头瞪了陆星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要你管”。
陆星笑着挨在林子心身边坐下，说道，“我啊，想着一个事……”
见陆星吞吞吐吐，没有马上说出来，林子心瞟了陆星一眼，心想哼，看他这样子，嘴里恐怕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然，陆星笑道，“哎，你有没有想过，你生得这般好相貌，是为什么？”
林子心说道，“这哪有什么为什么，相貌是天生的。”
“哎，哎，”陆星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我们这等普通人是，你不是。”
林子心一听皱起眉，刚想驳斥，就见陆星笑着说道，“你啊，生得这~么~美！我觉得，你该是月宫里的嫦娥……”
一听这话，林子心面露怒容，嫦娥虽美，却是女子，用她来做比显然不对，刚想开口，就见陆星接着道，“……啊，不，不，是月宫里的那只玉兔，它长在嫦娥身边，一定也是美貌无双，貌若仙子，而且它天天给嫦娥捣药，肯定懂药理啊。你一定是月宫里那只玉兔下凡来的……”
看着陆星那嘻皮笑脸的样子，林子心瞪了他一会，沉声道，“伸手！”
“干嘛……”陆星露出委屈模样，“我就开个玩笑嘛，这还要罚打手心啊，我……”
林子心晃了晃手边的药臼，“伸手，给你上药。”
“我没受伤……”陆星道。
“你今天出了大力气推车，手都磨破了，我看到了，还有，身上也被树枝子刮伤了。”林子心说道。不仅是陆星，今天这段山路，好几个商队伙计都被山里的树枝、灌木划破了衣裳，在手臂等处留下了道道伤痕。
“嗨，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我从来都不当回事。”陆星笑道。
林子心道，“知道是小伤。不过上了药，总好得快些。往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不及时治癒，伤叠伤可就得当回事了。伸手。”
陆星乖乖地伸出手来，后又高高卷起衣袖，让林子心把淡绿色的药汁涂抹在他的外伤上。林子心道，“这种棘草汁，对外伤有消肿止痛之效。药效虽然普通，对你这种皮外伤也够用了。睡上一夜，明天就会好多了。”
陆星露出美滋滋地笑容，往林子心的肩头靠去，念叨道，“嗯，我就知道，还是找个大夫好。”
看着陆星脸上的表情，突然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商队伙计们私下里的对话，林子心忍不住一笑，“你知道……”一开口，觉得不好，林子心又停下了。
见林子心掐住了话头，陆星用头蹭了蹭林子心的肩膀，说道，“有话就说嘛，这么不爽快。”
林子心道，“一点闲话罢了。”
陆星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哎呀，哎呀，咱们俩可是相伴，平日里不就是互相说说闲话，聊聊闲天儿的嘛。说嘛，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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