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上京城153-启程
已经告知了县城里众人将会进京赴考，在还没动身的日子里，陆星依旧每日在街头巡查，认真地履行着他的捕头之责，丝毫没有懈怠。
县城里众人在知道陆星要上京之后，很多人都觉得以陆星的本事，考中武科举应该不成问题，这样一来陆星很有可能会被派去其他地方任武官之职，这一别，可能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大家心里都有了不舍之情。
这几天，到杨柳巷里来探望的人不少，要请陆星去的践行宴也不少。
最先请客的是以王统领、孙队正和主簿等人牵头，一众与陆星交好的守城军和衙役们。大家凑份子，包下了祈县最好的酒楼，不仅有上好的席面，还依着陆星的喜好请来了说书的、唱曲儿的，吹拉弹唱，热闹十足。
喝过几巡酒，看着身边这些和他共事了三年多的同伴们，陆星心里也有不舍之情。
拍着陆星的肩膀，王统领说道，“咱们这些人，算是你的老哥哥们了。如今兄弟要奔前程，好事，好事！”说完，这个糙汉子鼻子也有点酸，“不过啊，六爷，你这乍一说要走，我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舍不得你。”
陆星笑道，“哎，说不定过几个月，我还又回来了呢。”
王统领一听，连连挥着手道，“那不能够！那不能够！就凭六爷的本事，怎么着也能考得中的。六爷你要是再不中，那我看也没人能中得了。”
众人纷纷附和，都说陆星此次上京，一定能考得中。
这时，王统领望了望在坐周围的人，拉着陆星说道，“六爷，咱们兄弟这么些年，这么说吧，兹打由你当上这祈县的捕头起，守城军们跟县里的衙役、捕快们，一直是和和气气，没闹过矛盾没打过架。”
陆星一听笑道，“哎，怎么没打过，打过架的。”
大家都哄笑起来，几个守城军都站起来连声道，“那不算，那不算。”
王统领这时也笑了，“嗨，一开始大家刚成同僚，有点小摩擦这算什么，都不当回事儿。”说完他又道，“这几年，六爷你牵头，带着我们，抓马匪、擒盗贼、破案子，事你没少做，力你出的最多。但是呢，赏钱你从来都不贪，一向人人有份。”说到这里，王统领又望了望众人，说道，“我们这些老哥哥们，心里都承着你的情呢，我们没忘，大家都记得你的好。”
陆星眯起眼睛笑了，“嗨，有好儿大家分嘛。都是担着守护这一县的职责，人人都出了力的。”
“所以呀，”王统领拍着陆星的肩说道，“这回你上京，是光耀的事情，是好事。老哥哥们这里准备了一点礼给你。不能说不收啊，不许不收。”
陆星向着众人抱拳行礼，“我谢诸位。”
众人纷纷过来向陆星敬酒，说着祝他一路平安、前程似锦的吉祥话。这顿酒喝到后来，好几个捕快都因为不舍而眼里含泪，年轻的捕快米三哭了鼻子。孙队正抱着陆星连声道，“考中了，跟那吏部的官儿说说，说说，把你派到河西道来，派到雍州来，咱们兄弟离得近些，就仍然不算分散了。兄弟们仍然愿意跟你当同伴啊。”
陆星拉着孙队正的手道，“只要我能争取到，一定往河西道，往雍州这里来。”
这顿酒直喝到过了三更天，众人这才兴尽而散。
陆星回到杨柳巷里，伸手一推院门，见院门没关，就知道林子心还在等着他。
进到院子里一看，果然，屋里有灯。陆星的心腾地一下热了起来。
有人等我，有人惦记着我呢。
林子心见陆星回来，连忙迎过来。他伸手摸了摸陆星的额角，又看看陆星的脸色，说道，“这顿酒你怕是喝了不少。”
陆星笑道，“都来敬我，不能不喝。”
林子心就知道，这些武人聚到一起，不喝够是不会放人走的，而且这又是给陆星的饯行酒，那喝起来就更没个数。林子心留着灶火未熄，也给陆星做了醒酒汤，这时便去升火热汤。
陆星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喝了这么多，倒也没有多不舒服，只是酒气上涌，人有些燥。坐在榻上，陆星扯开衣领扇风，又嘿嘿地笑。
见林子心端了一碗汤过来，陆星瞧了瞧，然后抬眼问道，“……好喝吗？”
“不好喝。”林子心干脆地说道，然后把瓷盏放在小桌上，又道，“你还是喝了。喝了明天不会不舒服。”
“哦。”陆星应着端起碗，闻到一股酸味，猫一样地伸舌先舔了舔，眼睛瞄见林子心正看着他，就笑道，“我喝，我喝的。”
热汤入口，微酸，酸劲过后，有种回甘的感觉，让人觉得喉头清爽，喝下去，腹中、胸膛，都有种松快的感觉，陆星舒出一口气，喝光了这碗醒酒汤。
林子心又给陆星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清口。陆星喝过水，笑着蹭到林子心身边，说道，“嗯，还是找个大夫好，会照顾人。”说着就往林子心的怀里扑去。
林子心把陆星推开，说道，“少来闹我，时候不早了，去洗洗脸，歇息吧。”
躺在枕上，陆星想着之前守城军们给他办的饯行宴上大家说的掏心窝子的话，一时竟然睡不着，他隔着被子伸手捅捅身边的人，问道，“……睡了吗？”
林子心已经熬过了时辰，这时也还没睡意，就说道，“你不睏吗？喝了那么多酒呢。”
陆星笑道，“那些酒不叫事儿。”
见林子心也还没有睡，陆星翻身，趴到二人的枕头中间，说道，“这会儿还睡不着，说说话儿嘛。”
林子心听了便侧过脸问道，“你要说什么？”
陆星道，“这两天你先收拾着行李，嗯，贴身的细软之物你可要都收好、带好。”
听出陆星意有所指，林子心想，这是陆星在提醒他，旁的不论，林子心的犀角章、芙蓉佩，之前身边藏着的一点金泊，还有陆星送给他的两枝发簪，是要带好。
林子心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东西，随身之物不过一点点罢了。倒是这半年里，你给我置下的衣裳、物件不少。”
陆星道，“正要跟你说这个。今天喝酒，席间他们送了我礼物。”
陆星告诉林子心，那一班守城军和衙役们，大家凑了一小笔银两当礼物，送给陆星，他笑道，“嘿，这倒实用。”说着，坐不住的陆星直接翻身下床，拿了装银两的钱袋过来，交给林子心，“喏，你收着。”
林子心见陆星给他，便接过来，钱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三钱、五钱这样的小银块，显然是兑换好的。林子心抬头道，“真是有心了。”
陆星道，“走远路，带上这散碎银子，好藏好花。”
林子心道，“该好好谢谢他们。”
陆星笑道，“放心吧，我都谢过了。”
林子心道，“这几天里，城里众人送给你的这些赠银，加上咱们攒下的，估计也够你我二人上京路上的开销了。”
陆星道，“我心里算着也差不多，挺好啊。”
接着陆星又告诉林子心，与他一向交好的王统领和孙队正，各自还分别送了礼物给他。
王统领的临别赠礼，是一匹马。
酒席上，王统领搂着陆星的肩告诉他道，“你这老哥哥当了一辈子的守城军，别的没有，马还是能拿得出来一匹的。我这儿替你挑了一匹好的，身强体健，一定能送你和你相伴顺顺当当到京城。”
之前孙队正一家人得陆星的斡旋，从马匪手中获救，而且在马匪事件中，陆星尽力保全了孙队正的家产，这让孙队正很是感激。这一次，孙队正送了一辆马车给陆星。
这份礼物是王统领和孙队正私下商量过，各自准备的。送马和马车给陆星，也是这二人替将要出远门的陆星考虑。
此时的交通工具，就靠的是能驮的牲畜，马牛驴骡，还有骆驼。人人都会骑马，就算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或是穷家小户的平民女子，也都会骑马。
然而会骑，和能在马上呆多久，这就不同了。陆星是捕快，自然擅骑，骑马赶长路更是寻常事，而陆星的相伴，他就不好说了。王统领他们都知道，李木是步行进的祈县城，他可能会骑马，但未必擅长。
从祈县上京城，少说也要走一个多月，天天骑在马上，王统领他们觉得以李木那个文弱的样子想来，恐怕会很辛苦。
马和马车，这二人的礼物正好合在一块儿，也正好合着陆星现在的需要。
林子心一听陆星说的，就觉得他的这些伙伴们考虑得很周到。
这一行路途遥远，就算陆星有意与商队结伴而行，也不代表这一路上一直能“蹭”到商队的车辆坐坐，有辆马车自然是好；陆星这次是带着家眷一起走，要带的行李多，有辆马车，行李就尽可以带得下了，也免了肩背人扛之苦。
林子心这时道，“他们二位对你真是太好了。”
陆星笑道，“我已经好好地谢过他们了。咱们这院子太小不方便，马暂时养在统领家里，车子在匠人处，说是再给加固一下，等咱们这边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就送过来。”
林子心道，“我还正想与你商量该怎么带行李呢。有辆马车，一切都解决了。”
陆星道，“到时候我赶着车，带着你，和商队结伴北上。想来这一路一定是平安顺利的。”
心里高兴，陆星嘻嘻地笑着，忍不住伸手一下下抚摸林子心的鬓角，又道，“我觉得，不论跟你去哪里都行。”这时他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多订了些油布，到时候有人送来，你就收着。”
林子心望着陆星笑得弯弯的猫儿眼，心中突然不是滋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陆星现在还好好地在祈县，如鱼得水一般，快活度日。
“你……”
林子心刚想说什么，陆星已经察觉到他的眼神，伸手一下子挡在林子心的唇上，“哎，哎，可别再问什么你会不会后悔之类的话了，现在再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啊。我啊，愿意出去，见见世面，见见天宽地阔，我自己愿意。”陆星强调着，“我自己愿意。”
“现在，”陆星笑道，“是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结伴同行。”
“我，我当然……”林子心点头。
“那不就得了嘛。”陆星爽快地笑了。
“睡吧，睡吧，”陆星摸了摸林子心的头，“乖啊。明天还要收拾行李呢。”
林子心看着陆星，心想你一个弟弟，让谁乖啊。
林子心伸手推着陆星，让陆星躺回到枕上去，然后替陆星拉拉被角。
就在行李收拾好的时候，陆星也联系到了一个路经祈县，北上的商队，他喜滋滋地回来向林子心报告。
陆星道，“他们从江南贩运丝绸和绣品，往中州道的洛州去，正好和咱们一路。商队的领队我也认识。”在陆星的计划里，去京城的最后一段路他只想和林子心两个人一起走，与这个商队结伴北上，会在洛州分开，正合适。
林子心知道了，说道，“很好啊，那几时动身？”
陆星道，“商队在祈县要歇两天，驮货的牲口要养养，人也要歇歇。我跟他们初步商定在四月十七日动身。”
林子心一听，再有三天，就要启程离开祈县了。
林子心这面也有事情要报告给陆星。租下的这处小院，已经退好租了，添置的几件粗笨家具就留下来，现在是夏季，他二人有几件暂时穿不着的夹袍和冬衣，林子心已经分别送到张大爷家和燕凌家，请他们代为暂时保管。
林子心知道，这一走，未必会回来，其实就是陆星想把冬衣送给这两家人家。这两家都穷，陆星疼惜他们，故而在这个时候把拆洗干净的冬衣以“代为保管”为由，送给他们。
到了四月十七这天，陆星赶着马车，带着他的家眷和行李，跟一支商队结伴北上。
祈县的很多百姓，包括刘县令和其他捕快、衙役和守城军们，都来为陆星送行。
在城门外和城外的五里亭处，陆星两度停下马车，带着他的相伴一起向送行的人们行礼道别。陆星频频向着大家挥手，朗声道，“山高水长，咱们他日再相逢。”
重新回马车上，林子心听着赶车的陆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他掀开车帘向后看，道旁，来送别的人们已经驻足转身，准备回去。
林子心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滋味，从来到去，他在此地呆了大半年。
一人来，二人走。
道路两旁的林木在林子心的视线里向后退着，而那座早已看不见的祈县县城，渐行渐远。
林子心挪到车前，掀开这边的车帘向前望，眼前是行进中的商队，还有陆星坐着赶车的背影，而在脚下，一条宽阔的大道一直延伸向前。
还要走很久的路，才会到达目的地。
林子心此时在心中默念着盛京，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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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到杨柳巷里来探望的人不少，要请陆星去的践行宴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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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着陆星的肩膀，王统领说道，“咱们这些人，算是你的老哥哥们了。如今兄弟要奔前程，好事，好事！”说完，这个糙汉子鼻子也有点酸，“不过啊，六爷，你这乍一说要走，我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舍不得你。”
陆星笑道，“哎，说不定过几个月，我还又回来了呢。”
王统领一听，连连挥着手道，“那不能够！那不能够！就凭六爷的本事，怎么着也能考得中的。六爷你要是再不中，那我看也没人能中得了。”
众人纷纷附和，都说陆星此次上京，一定能考得中。
这时，王统领望了望在坐周围的人，拉着陆星说道，“六爷，咱们兄弟这么些年，这么说吧，兹打由你当上这祈县的捕头起，守城军们跟县里的衙役、捕快们，一直是和和气气，没闹过矛盾没打过架。”
陆星一听笑道，“哎，怎么没打过，打过架的。”
大家都哄笑起来，几个守城军都站起来连声道，“那不算，那不算。”
王统领这时也笑了，“嗨，一开始大家刚成同僚，有点小摩擦这算什么，都不当回事儿。”说完他又道，“这几年，六爷你牵头，带着我们，抓马匪、擒盗贼、破案子，事你没少做，力你出的最多。但是呢，赏钱你从来都不贪，一向人人有份。”说到这里，王统领又望了望众人，说道，“我们这些老哥哥们，心里都承着你的情呢，我们没忘，大家都记得你的好。”
陆星眯起眼睛笑了，“嗨，有好儿大家分嘛。都是担着守护这一县的职责，人人都出了力的。”
“所以呀，”王统领拍着陆星的肩说道，“这回你上京，是光耀的事情，是好事。老哥哥们这里准备了一点礼给你。不能说不收啊，不许不收。”
陆星向着众人抱拳行礼，“我谢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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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拉着孙队正的手道，“只要我能争取到，一定往河西道，往雍州这里来。”
这顿酒直喝到过了三更天，众人这才兴尽而散。
陆星回到杨柳巷里，伸手一推院门，见院门没关，就知道林子心还在等着他。
进到院子里一看，果然，屋里有灯。陆星的心腾地一下热了起来。
有人等我，有人惦记着我呢。
林子心见陆星回来，连忙迎过来。他伸手摸了摸陆星的额角，又看看陆星的脸色，说道，“这顿酒你怕是喝了不少。”
陆星笑道，“都来敬我，不能不喝。”
林子心就知道，这些武人聚到一起，不喝够是不会放人走的，而且这又是给陆星的饯行酒，那喝起来就更没个数。林子心留着灶火未熄，也给陆星做了醒酒汤，这时便去升火热汤。
陆星是千杯不醉的体质，喝了这么多，倒也没有多不舒服，只是酒气上涌，人有些燥。坐在榻上，陆星扯开衣领扇风，又嘿嘿地笑。
见林子心端了一碗汤过来，陆星瞧了瞧，然后抬眼问道，“……好喝吗？”
“不好喝。”林子心干脆地说道，然后把瓷盏放在小桌上，又道，“你还是喝了。喝了明天不会不舒服。”
“哦。”陆星应着端起碗，闻到一股酸味，猫一样地伸舌先舔了舔，眼睛瞄见林子心正看着他，就笑道，“我喝，我喝的。”
热汤入口，微酸，酸劲过后，有种回甘的感觉，让人觉得喉头清爽，喝下去，腹中、胸膛，都有种松快的感觉，陆星舒出一口气，喝光了这碗醒酒汤。
林子心又给陆星倒了一杯温水，让他清口。陆星喝过水，笑着蹭到林子心身边，说道，“嗯，还是找个大夫好，会照顾人。”说着就往林子心的怀里扑去。
林子心把陆星推开，说道，“少来闹我，时候不早了，去洗洗脸，歇息吧。”
躺在枕上，陆星想着之前守城军们给他办的饯行宴上大家说的掏心窝子的话，一时竟然睡不着，他隔着被子伸手捅捅身边的人，问道，“……睡了吗？”
林子心已经熬过了时辰，这时也还没睡意，就说道，“你不睏吗？喝了那么多酒呢。”
陆星笑道，“那些酒不叫事儿。”
见林子心也还没有睡，陆星翻身，趴到二人的枕头中间，说道，“这会儿还睡不着，说说话儿嘛。”
林子心听了便侧过脸问道，“你要说什么？”
陆星道，“这两天你先收拾着行李，嗯，贴身的细软之物你可要都收好、带好。”
听出陆星意有所指，林子心想，这是陆星在提醒他，旁的不论，林子心的犀角章、芙蓉佩，之前身边藏着的一点金泊，还有陆星送给他的两枝发簪，是要带好。
林子心道，“我知道。其实我也没什么东西，随身之物不过一点点罢了。倒是这半年里，你给我置下的衣裳、物件不少。”
陆星道，“正要跟你说这个。今天喝酒，席间他们送了我礼物。”
陆星告诉林子心，那一班守城军和衙役们，大家凑了一小笔银两当礼物，送给陆星，他笑道，“嘿，这倒实用。”说着，坐不住的陆星直接翻身下床，拿了装银两的钱袋过来，交给林子心，“喏，你收着。”
林子心见陆星给他，便接过来，钱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三钱、五钱这样的小银块，显然是兑换好的。林子心抬头道，“真是有心了。”
陆星道，“走远路，带上这散碎银子，好藏好花。”
林子心道，“该好好谢谢他们。”
陆星笑道，“放心吧，我都谢过了。”
林子心道，“这几天里，城里众人送给你的这些赠银，加上咱们攒下的，估计也够你我二人上京路上的开销了。”
陆星道，“我心里算着也差不多，挺好啊。”
接着陆星又告诉林子心，与他一向交好的王统领和孙队正，各自还分别送了礼物给他。
王统领的临别赠礼，是一匹马。
酒席上，王统领搂着陆星的肩告诉他道，“你这老哥哥当了一辈子的守城军，别的没有，马还是能拿得出来一匹的。我这儿替你挑了一匹好的，身强体健，一定能送你和你相伴顺顺当当到京城。”
之前孙队正一家人得陆星的斡旋，从马匪手中获救，而且在马匪事件中，陆星尽力保全了孙队正的家产，这让孙队正很是感激。这一次，孙队正送了一辆马车给陆星。
这份礼物是王统领和孙队正私下商量过，各自准备的。送马和马车给陆星，也是这二人替将要出远门的陆星考虑。
此时的交通工具，就靠的是能驮的牲畜，马牛驴骡，还有骆驼。人人都会骑马，就算是名门淑女、大家闺秀，或是穷家小户的平民女子，也都会骑马。
然而会骑，和能在马上呆多久，这就不同了。陆星是捕快，自然擅骑，骑马赶长路更是寻常事，而陆星的相伴，他就不好说了。王统领他们都知道，李木是步行进的祈县城，他可能会骑马，但未必擅长。
从祈县上京城，少说也要走一个多月，天天骑在马上，王统领他们觉得以李木那个文弱的样子想来，恐怕会很辛苦。
马和马车，这二人的礼物正好合在一块儿，也正好合着陆星现在的需要。
林子心一听陆星说的，就觉得他的这些伙伴们考虑得很周到。
这一行路途遥远，就算陆星有意与商队结伴而行，也不代表这一路上一直能“蹭”到商队的车辆坐坐，有辆马车自然是好；陆星这次是带着家眷一起走，要带的行李多，有辆马车，行李就尽可以带得下了，也免了肩背人扛之苦。
林子心这时道，“他们二位对你真是太好了。”
陆星笑道，“我已经好好地谢过他们了。咱们这院子太小不方便，马暂时养在统领家里，车子在匠人处，说是再给加固一下，等咱们这边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就送过来。”
林子心道，“我还正想与你商量该怎么带行李呢。有辆马车，一切都解决了。”
陆星道，“到时候我赶着车，带着你，和商队结伴北上。想来这一路一定是平安顺利的。”
心里高兴，陆星嘻嘻地笑着，忍不住伸手一下下抚摸林子心的鬓角，又道，“我觉得，不论跟你去哪里都行。”这时他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我多订了些油布，到时候有人送来，你就收着。”
林子心望着陆星笑得弯弯的猫儿眼，心中突然不是滋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陆星现在还好好地在祈县，如鱼得水一般，快活度日。
“你……”
林子心刚想说什么，陆星已经察觉到他的眼神，伸手一下子挡在林子心的唇上，“哎，哎，可别再问什么你会不会后悔之类的话了，现在再说这个可就没意思了啊。我啊，愿意出去，见见世面，见见天宽地阔，我自己愿意。”陆星强调着，“我自己愿意。”
“现在，”陆星笑道，“是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结伴同行。”
“我，我当然……”林子心点头。
“那不就得了嘛。”陆星爽快地笑了。
“睡吧，睡吧，”陆星摸了摸林子心的头，“乖啊。明天还要收拾行李呢。”
林子心看着陆星，心想你一个弟弟，让谁乖啊。
林子心伸手推着陆星，让陆星躺回到枕上去，然后替陆星拉拉被角。
就在行李收拾好的时候，陆星也联系到了一个路经祈县，北上的商队，他喜滋滋地回来向林子心报告。
陆星道，“他们从江南贩运丝绸和绣品，往中州道的洛州去，正好和咱们一路。商队的领队我也认识。”在陆星的计划里，去京城的最后一段路他只想和林子心两个人一起走，与这个商队结伴北上，会在洛州分开，正合适。
林子心知道了，说道，“很好啊，那几时动身？”
陆星道，“商队在祈县要歇两天，驮货的牲口要养养，人也要歇歇。我跟他们初步商定在四月十七日动身。”
林子心一听，再有三天，就要启程离开祈县了。
林子心这面也有事情要报告给陆星。租下的这处小院，已经退好租了，添置的几件粗笨家具就留下来，现在是夏季，他二人有几件暂时穿不着的夹袍和冬衣，林子心已经分别送到张大爷家和燕凌家，请他们代为暂时保管。
林子心知道，这一走，未必会回来，其实就是陆星想把冬衣送给这两家人家。这两家都穷，陆星疼惜他们，故而在这个时候把拆洗干净的冬衣以“代为保管”为由，送给他们。
到了四月十七这天，陆星赶着马车，带着他的家眷和行李，跟一支商队结伴北上。
祈县的很多百姓，包括刘县令和其他捕快、衙役和守城军们，都来为陆星送行。
在城门外和城外的五里亭处，陆星两度停下马车，带着他的相伴一起向送行的人们行礼道别。陆星频频向着大家挥手，朗声道，“山高水长，咱们他日再相逢。”
重新回马车上，林子心听着赶车的陆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他掀开车帘向后看，道旁，来送别的人们已经驻足转身，准备回去。
林子心说不出心里的复杂滋味，从来到去，他在此地呆了大半年。
一人来，二人走。
道路两旁的林木在林子心的视线里向后退着，而那座早已看不见的祈县县城，渐行渐远。
林子心挪到车前，掀开这边的车帘向前望，眼前是行进中的商队，还有陆星坐着赶车的背影，而在脚下，一条宽阔的大道一直延伸向前。
还要走很久的路，才会到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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