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祈县62-歉意

    陆星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身在衙门的值守房里,脑海中重新回想起昨天傍晚,他和木子哥哥争执吵架的种种,气愤、后悔、烦恼、委屈,种种滋味混杂在一起,顿时,心中懊糟得不行。

    坐在那儿想了一会,陆星抱住头,长叹一声。

    要是我没把他那个芙蓉佩拿走就好了,毕竟那是他的东西。要是没拿走,好好儿问他是怎么得的,他也会好好说吧。

    但是,那个姓李的……

    一想到这个,陆星心里的那股火,又升腾起来。

    那人到底是谁?!

    正在烦燥的时候,屋门被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起来。陆星瞥见,吼道,“干什么!”

    探头进来的米三被吼了,惊得一哆嗦,然后赶紧笑着对陆星说道,“六爷,是我啊六爷,来问问六爷,吃早饭不?”

    陆星这时候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他问道,“什么时辰了?”

    米三笑道,“不早了,我们都快吃完了。”

    陆星心里暗叫不好,他一向是不迟到的,连忙翻身坐起,然后发现身上还穿的是昨天回家时的那身捕快制服。陆星在心里苦笑,心里道这可倒好,也不用回家换衣裳了。

    就在昨晚,陆星和他新成亲的相伴吵架的事,已经传开了,到今天早上,半个祈县县城已经传遍了。

    早晨在县里地面儿巡查的时候,陆星觉得,街上那些人,都在看他,搞得陆星心里非常不爽。

    你们这群八公八婆!背着我都瞎传了什么闲话儿了!

    其实哪用众人传什么闲话,就单是陆星脸上那个没褪的红巴掌印,就够让街坊四邻们浮想联翩了。

    中午,在衙门的公厨上,陆星架着膀子,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吃饭。这个时候,大家心里都怵他,生怕言语间不慎,引得陆捕头发火,都避开了,也没人敢来问陆星,昨天傍晚时发生了什么。

    午饭过后,几个捕快这才把陆星拉进了值守房,想问问陆星到底是怎么了。

    这个时候,陆星也愿意向关系亲近的同僚们倾诉一下了。最快~手机端:

    米三盯着陆星的脸瞧了又瞧,伸出手去想碰,被陆星一下子打开了,陆星瞪着米三怒道,“干什么?摸你自己的脸去!”

    米三一面抚了抚他被打的手,一面刻意地咂着嘴道,“啧,啧,看这红印子,这一巴掌可真不轻啊。”

    刘益在旁边说道,“六爷,不是我说你,被打,不冤。”

    陆星顿时变得委屈巴巴,咕嘟着嘴道,“我不是故意的……”

    刘益道,“六爷,你想想,他家乡可都没了亲人了,就剩下那么一个当念想的物件儿,你还吓他,如果玉佩真被你一气之下给砸了,这可真是……六爷你不应该啊……”

    陆星的脑袋耷拉下来,“我知道,我没有……没那么做……”

    米三这时道,“但是那个姓李的,又是怎么回事呢?他不该瞒着六爷啊。”

    何忠这时说道,“瞒不瞒的,现在还计较这个,有什么意思。”

    米三瞪眼道,“为什么不能计较,他这不是心里有别人吗?”

    何忠叹了一口气,对着陆星和米三、麦五这几个年轻人说道,“你们啊,争这一时意气,有什么意思,何必呢。”

    米三不明白,“为什么,没错儿啊?为什么?”

    何忠转脸看向陆星,劝道,“六爷,你听我说,木子不告诉你那些,也不算错。你细想想,他在老家,不管是有相好的也罢,有意中人也罢,订过亲也罢,甚至是结过亲也罢,最后一定都是分开了,一拍两散,否则,他何用千里迢迢背井离乡,到咱们祈县这儿来,他留在老家不好吗?”

    陆星愣住了,然后思索起来。

    刘益在旁边点头道,“对,就是这么个理儿。”

    何忠又道,“木子在老家,如果跟意中人还是好好的,那他自然是留下来与人成亲,成家立业,何必出来,既然出来了,肯定是已经分开了,才出来啊。”

    米三这时候也琢磨过味儿来了,点着头道,“对呀。”

    何忠道,“不管那人是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和木子分开了,而且木子离开老家,他也没有挽留,就让木子走了。且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被什么人反对,也不管那人昔日对木子有多好,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散了便是散了。这一走,即便昔日有过情分,现在也都情义两断了。”

    米三听了说道,“嗨呀,这也对,可不就是一拍两散了么。”

    何忠又道,“旧人旧事,现在提来又是做甚,不提也罢。”

    陆星安静地听着,这时候点了点头。

    这时米三说道,“六爷,你该不会以为那个什么姓李的,会从陇东道,追到咱们河西道来找人吧。”

    不等陆星回答,刘益就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了。”

    何忠又向陆星道,“六爷,你们年轻,又才新婚,马勺还有碰锅沿的时候,过日子,闹点儿小脾气,在所难免。莫置气,也莫往心里去,今天晚上回去,好好跟木子说说。木子这孩子,可能没读过书,但是是个知礼的孩子。你好好跟他说说,事儿就过去了。”

    刘益在旁边笑道,“就是,夫妻哪有隔夜的仇。”

    陆星的脸,突然就红了。

    何忠又道,“我且再说一句,六爷听了且莫生气。六爷心里自然是希望木子能够多包容你、体谅你,可是,木子包容你,谁又来包容木子呢?六爷请细想想。木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大老远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往这上想,六爷你也该体贴体贴他呀。”

    陆星听着,点了点头。想想李木的身世,陆星也心疼起来。

    何忠这时又道,“六爷,不是我们偏向着木子,说六爷的不是。”说着,他环视了一下围在一旁的几个同僚,“实在是木子这孩子不错。我们这些人,不是因为他是六爷看中的人,我们才说他的好话,我们是先看着这孩子品行好在先,然后才知道六爷你,相中了他。”

    刘益这时也点头,“对,对,木子这孩子性情很好,都瞧着他不错。还是六爷眼光好。”

    陆星听着,想着,渐渐地,脸上就笑了起来,心里那点儿纠结的烦恼,都消散了。

    见陆星笑了,米三故意打趣他,说道,“唉,也不知道咱们六爷,是看上他什么了,年纪比你大,又相貌平平。”

    陆星瞪着米三,“年纪大点儿算什么,我又不介意,也看不出来。再说了,大三岁抱金砖,我这两块金砖都抱上了。”

    米三乐了,“六爷,那是女大三,你这又不是。”

    陆星摆手,“都一样,都一样。”

    刘益这时也打趣说道,“咦,六爷,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漂亮的,会弹琴的,会乐器的。”

    陆星怒道,“去去去,尽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会弹琴的了,我没说过!再说了,那长得漂亮的都在皇宫里呢,我找着得么。”

    米三笑着又道,“那个李木,到底有什么好的。”

    陆星听着,认真的数了起来,“他做饭好吃,贤惠、会过日子,不乱花钱,嗯,还识字儿,手好看,字儿也写得好看。虽然不常笑,总是淡淡的,不过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还有,吃东西的样子可斯文了,小口小口地,跟个兔子似的,”说到这儿,陆星瞪起眼睛看着米三,“再看看你们,一个个跟饿了五百年似的。”

    刘益这时不干了,“六爷,你夸他归夸他,别说我们啊,我们招谁惹谁了。”

    陆星正色道,“我夸一下我相伴怎么了,你没夸过老婆,你敢往你老婆面前说嘴去不敢。”

    刘益一缩脖,“我也不敢。”

    众人的哄笑声中,陆星觉得,心里那点儿阴云,已经全部都散尽了,他心里盘算着,晚上回去时该给木子怎么说。

    清早起来,没见陆星,林子心就知道他准是一夜没回来。

    林子心暗想也不知这一夜他上哪儿睡去了,估计是睡在衙门里了,可别着凉了。

    一整个上午,林子心独自在家,觉得今天的小院格外安静,外面树上鸟叫得好吵。到了下午,看不进去书,也没心思做什么事,林子心在窗下坐着,总想着昨天晚上的事。

    不该打他那一巴掌,有事说话,不该动手。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应该会回来的吧,总不能还住在衙门里。或者,再住一晚,明天,总该会回来了吧。

    思来想去,林子心坐不住了,他拿了竹篮,出门上街去了。

    从县衙出来,陆星往杨柳巷的方向走去,心里一直在思忖着,见了面,一开口该先说什么,走着走着,他想到,不管先说什么,该先去买东西。

    陆星在饭铺和糕点铺子,买了一堆东西,拎在手里,继续往家走去。

    推开虚掩的院门,陆星先把脚迈进去一只,然后再探头向里面看,见院里没人,他进了院子,没先进屋,而是先进了灶间。

    陆星刚才在门外时就在想,不知道木子哥哥的气消了没,想来想去,觉得得先看看木子哥哥做饭了没,要是他做了饭,而且是两人份的饭,那就好说;要是只有一个人的饭菜,或者他压根就没做饭,那恐怕就麻烦了。

    看到灶里有火,灶上有锅,飘散着香味,陆星掀开锅盖看看,顿时就笑了。

    这分明是两人份的饭菜,啊,还是我木子哥哥好啊!

    一出灶间,陆星就看到林子心站在屋门口,隔了一夜,二人再面对面,彼此都有点讪讪的。

    互相对望了一阵,还是陆星先开了口,“嗯,那个,我回来了。”

    “嗯,你回来了。”林子心应道。

    把手里的点心包交给林子心。陆星并没有用点心糖食讨好才吵过架的相伴的意思,他就是知道林子心喜欢吃甜的,愿意买给他罢了。

    陆星半低着头道,“给你的。嗯,那个,看着松子糖好,就想让你尝尝,并没别的意思。”

    “多谢。”林子心应道,把那包糖接了过来。

    陆星在案旁坐下,林子心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刚才一看见陆星,林子心就注意到了,陆星半边脸颊上那个巴掌印还在呢,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

    两人坐在那儿,互相看了一阵,又都讪讪地,各自低下了头。

    林子心问道,“……疼吗?”

    “啊?”陆星反应过来是说他的脸,抬手碰了碰,摇头,“不,不疼了。”

    林子心道,“我拿药给你敷。”

    陆星摇头连说不用,“没事,不算什么,不用药了。”

    想了想,陆星又道,“我昨晚睡在衙门里的,嗯,我没去别的地儿,没去,就在衙门里。”

    林子心道,“我知道。”说着他伸出手,摸了摸陆星的额角,“没着凉吧,睡得好吗,那儿有被子吗?”

    额头的皮肤被林子心的指尖触碰了一阵,陆星只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简直快飞起来了,他结结巴巴地道,“没,没,没事,有被子,他们给我了。”

    林子心还是有些不放心,“夜里凉,怕你受风,等会儿我煎一记姜茶给你,喝了祛祛寒。”

    陆星不由问道,“啊,那,苦吗?”

    林子心听陆星这么问,微微一笑,“不苦。”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陆星知道,林子心不像陆星那样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哪怕不好笑的事都能笑半天。林子心这人,性子清冷,喜静,对什么都是淡淡的,甚少见他大悲大喜,他笑,也是淡淡的。正因为不常笑,偶尔展露笑容时,就好像一朵花儿开了似的,让陆星觉得十分可爱。

    一见林子心笑了,陆星的心里,就好像小河化了冻,沉在水下的小鱼儿都游动开,活泛起来了。

    这时,林子心问道,“你饿不饿?”

    陆星还没回答,就听见他肚子一阵咕噜噜地响动,陆星不禁咧开嘴笑了,“哈哈,饿了,好饿啊!”

    林子心站起来,“我去盛饭。”

    陆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那个,买了些烧羊肉,你尝尝,好吃。”

    一起往灶间去,这时,刚吵过一场的两个人,各自心里都还有些许别扭,谁也还没有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但是两个人的行动,却又处处表达出了这三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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