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祈县61-有所图
陆星呆了一会，然后拼命摇头，连声道，“不，不。”
林子心瞪着陆星，又生气，又伤心，心想总归是要走的，如果现在能借着这件事，让陆星跟他分开，明年春天要离开祈县，就容易多了。
不过林子心心里也想到了，陆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手。
“你不是怀疑我吗？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勉强。”林子心说道。
“我不是怀疑你，我不是……”陆星急着解释，他很慌，以往的机灵现在早不知丢哪儿去了，吭吃吭吃，说不好话。
“我误会了，我误会了，是我不好。你别说那个话行不行。”陆星急切地说道。现在是陆星拉着林子心的衣袖在恳求。他可不想分开，他是真的很喜欢林子心，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更好地向林子心表达出他的心意。
林子心这时候仍然脸带泪痕，神情平静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他对陆星说道，“你我现在这样，有何意趣，不如早点分开，也不耽误了官爷再觅良伴。”
听林子心叫他“官爷”，陆星的心里就不舒服，一个称呼，仿佛一道鸿沟，就把他和眼前人分隔开。陆星深深皱眉，难过道，“你一定要这么说吗？”
林子心反问，“我说的不对吗？”
“我不要，我不要！”陆星几乎是低吼了起来，“我不要，我的良伴就是你，我就看中你了，我就喜欢你。”
林子心不禁说道，“官爷，你瞧瞧我，我这副模样，这性格，我有哪里好，得蒙青眼。官爷看错了，我不是官爷想的那样的。”这时，林子心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陆星。
陆星连连摇头，他很不喜欢林子心总拿自己的相貌说事，伤脸破相又不是林子心自己的错，那是童年的意外，陆星看中他，看中的也不是那张脸，他是中意这个人，喜欢的是这一整个的人。
“我们，我们……”陆星想了想，说道，“成亲之后，我们不是过的挺好的么，我们并没有……并没有不和，今天，今天这事是我错，我向你赔礼，你就不能原谅我一回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你是娘亲留给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陆星的本意，是想告诉林子心，他们二人之前相处的不错，除过今天那个错处，如果林子心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陆星以后会尽力对林子心更好。
林子心苦笑了一下，看着陆星，眼神冷淡，“你对我好，那是有原因的。”
陆星懵了一下，思索片刻，说道，“没有啊，我没有……”
“有。”林子心肯定道。
陆星摸不着头脑，又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我对你好，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我对你好，喜欢不就是原因么。”
“不，你是有所图。”林子心说道。
陆星更不明白了，“我，我，我图什么？”
这时，林子心把目光转开了，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图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星又想了一想，突然，脸就红了。
见陆星涨红了脸，林子心说道，“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星结巴起来，“可是，可是，可是我们成亲了，那不就……再说，再说我都跟你说了，那个，你若不愿，我……我也没有勉强啊。”
“但是你有所图啊。”林子心说道。
这时，林子心想起了在他小的时候，祖父对他们兄弟所说过的一席话。
林子心看着陆星，对他说道，“世间人，有所付出必定是有所要求。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心里对我有所图。”
陆星一听，连忙摇头，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不是因为……有所图。”
陆星的话，林子心不信，他微微摇头，继续说道，“这世上，皆是如此。对一个人好，心里就必定有所要求，如果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必会恼羞成怒，会将之前的付出，要求索还。就像是你，你对我好，心中亦有所图，我若不能给你回应，你现在不计较，早晚有一天也会计较。”
陆星觉得这话不对，他说道，“我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而且也不是人人皆如此。”
林子心听了说道，“对，确实也不是人人皆如此，比如我祖父对我祖母，我父亲对我母亲，就不是。我父亲对我母亲，只是单纯地想对我母亲好，那份心意，并不求回报，还有李……”
只顾着跟陆星说，话说到这儿林子心突然发现他说漏了嘴了，立刻停了下来，而这时，陆星却已经敏感地抓到了话里的问题。
李？李什么？他是谁？这个人是谁？
“你说什么？怎么不说下去了？李什么？”陆星的脸色变了，马上追问道。
林子心的表情凝固了，瞬时冷若冰霜，他看着陆星，语气平静，“没什么。”
“李什么？是谁？”陆星继续追问。
这回，林子心冷冷地看着陆星，说道，“没什么。”
不管陆星再怎么追问，林子心就是不说了，这下，陆星大怒，“你果然就是骗我！你明明心里就有人！你骗我！”
林子心不解释，不回答，他就那么席地而坐，一副任由陆星处置的样子。
然而陆星这时候就算再生气，也没办法对林子心做什么，一腔怒气无处发泄，陆星跳起来扭头就走，站在院子里，好像发狂的老虎那样喊了几声，然后冲出门去。
这时候，早有一伙被院子里传出的争执吵架的声音吸引过来的邻居，正在林子心家的大门外偷听，一见陆星冲出来，众人连忙做鸟兽状散开，陆星瞪了一圈，吼道，“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无一人敢言，眼见着陆星一步一步，沿着巷子往外走去。
陆星走到了大街上，就见此时的陆星，有如凶神下凡，一脸煞气，目露凶光，就像一只周身笼罩着雄雄火焰的上古凶兽，身后还带着强大的黑气。
这个时候，天还没黑，街上还有不少行人，这副模样的陆星可把街上的人们都给吓坏了，特别是县城里那些本地居民，这样的陆星，可不就是三年前，还没当上捕头的时候，街头的一霸么。大家心里都有同样的问题陆捕头这是怎么了？
陆星带着一肚子的气，一步一步地走在街上，目不斜视，耳不旁听，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姓李的！
陆星走过的地方，原本嘈杂热闹的街市，瞬间鸦雀无声，逛街的路人嗖地闪到一边，妇人抱起孩子避进店铺里，菜贩子顶着竹筐躲到桌子下头，连肉铺门口的狗，都不敢叫了。人们的目光随着陆星移动，直到他走远，才敢大喘气。
一口气走出五条街，直走到天黑，陆星最后登上城楼，坐在城墙上吹着风生闷气。
那人到底是谁！
陆星走后，林子心自己在家，失而复得的玉佩，林子心总是不能安心，还是贴身带着。把家里略做收拾之后，林子心坐下来，想着刚才说错的话。
林子心心里暗暗后悔，觉得一吵起来，话赶话，心里没防备，把话说急了，差点儿就带出了李旭的名字。林子心那时几乎脱口而出的原话是——李旭对我哥哥好，也是发自真心，不要求任何回报。
这话可绝对不能让陆星知道。这普天之下，叫李旭的人不是没有，可是还有一个五皇子。再者，有兄长的事，更不能让陆星知道。
林子心反复提醒自己，一定要时时警惕，不敢有所松懈。在陆星面前，他不能透露更多的家事，不能让陆知道他还有兄弟姐妹，尽量少提家世背景。陆星不知道，他才是安全的。
想想刚才陆星愤怒的样子，林子心暗想罢了，他生气也好，就让他误会也好。如果能就此分开，于他们二人都是好事。
这么想着，林子心起身，去检查他的那只小藤箱子，确认过犀角章和金针都在。林子心把随身之物归到一处，开始想着等到春天，他可以一路南下，先到淀州，再考虑或继续向南，或转而向东，再不行，就逃去南蒲国，或是去大理国。
陆星在城墙上一直坐到过了二更天，这才慢慢下了城楼。左思右想，陆星决定今晚不回去了，他得静静，不然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陆星走到县衙，从后角门进了院子，来到值守房，值夜的两个衙役看见陆星来，都很惊讶，“哎哟，六爷。”
陆星摆摆手，“别跟我说话。”然后就黑着脸进了里屋，找了张床，一头倒下。
外头的两个衙役们互相看着，两脸茫然，然后都禁了声，有一个进来，找出一床被子交给陆星。
陆星一整夜翻来覆去，没有睡好，他满脑子都是林子心的那些话，“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心里对我有所图”，“如果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必会恼羞成怒”，越想，陆星越觉得心里堵得慌，恨不得立刻起身回去，告诉林子心不，不是这样的！
我没那么想过，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付出，没想过要回报。
林子心找出碎布，给几件旧衣的内里，缝制了小口袋，以便用来装贴身之物。做完这些，已经快三更天了，这个时候，他不由地想到陆星。
这会儿，他在哪？他冷不冷？
已经是深秋时节，夜晚寒凉，林子心开始担心起来，拿起灯笼，人都走到院门口了，脚步又停了下来。
出去找他，会不会让他误会，误以为我……喜欢他。
不，不要让他误会，不能让他误会。所有的误会已经够多了。
你不要喜欢我，陆捕头，相信你能觅得良伴，找到一个真心待你、比我好一万倍的人。
轻轻叹息，林子心把灯笼收起，关门闭户，熄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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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心瞪着陆星，又生气，又伤心，心想总归是要走的，如果现在能借着这件事，让陆星跟他分开，明年春天要离开祈县，就容易多了。
不过林子心心里也想到了，陆星不会那么容易就放手。
“你不是怀疑我吗？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勉强。”林子心说道。
“我不是怀疑你，我不是……”陆星急着解释，他很慌，以往的机灵现在早不知丢哪儿去了，吭吃吭吃，说不好话。
“我误会了，我误会了，是我不好。你别说那个话行不行。”陆星急切地说道。现在是陆星拉着林子心的衣袖在恳求。他可不想分开，他是真的很喜欢林子心，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更好地向林子心表达出他的心意。
林子心这时候仍然脸带泪痕，神情平静了许多，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他对陆星说道，“你我现在这样，有何意趣，不如早点分开，也不耽误了官爷再觅良伴。”
听林子心叫他“官爷”，陆星的心里就不舒服，一个称呼，仿佛一道鸿沟，就把他和眼前人分隔开。陆星深深皱眉，难过道，“你一定要这么说吗？”
林子心反问，“我说的不对吗？”
“我不要，我不要！”陆星几乎是低吼了起来，“我不要，我的良伴就是你，我就看中你了，我就喜欢你。”
林子心不禁说道，“官爷，你瞧瞧我，我这副模样，这性格，我有哪里好，得蒙青眼。官爷看错了，我不是官爷想的那样的。”这时，林子心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陆星。
陆星连连摇头，他很不喜欢林子心总拿自己的相貌说事，伤脸破相又不是林子心自己的错，那是童年的意外，陆星看中他，看中的也不是那张脸，他是中意这个人，喜欢的是这一整个的人。
“我们，我们……”陆星想了想，说道，“成亲之后，我们不是过的挺好的么，我们并没有……并没有不和，今天，今天这事是我错，我向你赔礼，你就不能原谅我一回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你是娘亲留给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陆星的本意，是想告诉林子心，他们二人之前相处的不错，除过今天那个错处，如果林子心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出来，陆星以后会尽力对林子心更好。
林子心苦笑了一下，看着陆星，眼神冷淡，“你对我好，那是有原因的。”
陆星懵了一下，思索片刻，说道，“没有啊，我没有……”
“有。”林子心肯定道。
陆星摸不着头脑，又想了想，说道，“没有啊，我对你好，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所以我对你好，喜欢不就是原因么。”
“不，你是有所图。”林子心说道。
陆星更不明白了，“我，我，我图什么？”
这时，林子心把目光转开了，声音也低了下去，“你图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星又想了一想，突然，脸就红了。
见陆星涨红了脸，林子心说道，“那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陆星结巴起来，“可是，可是，可是我们成亲了，那不就……再说，再说我都跟你说了，那个，你若不愿，我……我也没有勉强啊。”
“但是你有所图啊。”林子心说道。
这时，林子心想起了在他小的时候，祖父对他们兄弟所说过的一席话。
林子心看着陆星，对他说道，“世间人，有所付出必定是有所要求。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心里对我有所图。”
陆星一听，连忙摇头，否认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不是因为……有所图。”
陆星的话，林子心不信，他微微摇头，继续说道，“这世上，皆是如此。对一个人好，心里就必定有所要求，如果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必会恼羞成怒，会将之前的付出，要求索还。就像是你，你对我好，心中亦有所图，我若不能给你回应，你现在不计较，早晚有一天也会计较。”
陆星觉得这话不对，他说道，“我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而且也不是人人皆如此。”
林子心听了说道，“对，确实也不是人人皆如此，比如我祖父对我祖母，我父亲对我母亲，就不是。我父亲对我母亲，只是单纯地想对我母亲好，那份心意，并不求回报，还有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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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李什么？他是谁？这个人是谁？
“你说什么？怎么不说下去了？李什么？”陆星的脸色变了，马上追问道。
林子心的表情凝固了，瞬时冷若冰霜，他看着陆星，语气平静，“没什么。”
“李什么？是谁？”陆星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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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早有一伙被院子里传出的争执吵架的声音吸引过来的邻居，正在林子心家的大门外偷听，一见陆星冲出来，众人连忙做鸟兽状散开，陆星瞪了一圈，吼道，“看什么！有什么可看的！”
众人吓得瑟瑟发抖，无一人敢言，眼见着陆星一步一步，沿着巷子往外走去。
陆星走到了大街上，就见此时的陆星，有如凶神下凡，一脸煞气，目露凶光，就像一只周身笼罩着雄雄火焰的上古凶兽，身后还带着强大的黑气。
这个时候，天还没黑，街上还有不少行人，这副模样的陆星可把街上的人们都给吓坏了，特别是县城里那些本地居民，这样的陆星，可不就是三年前，还没当上捕头的时候，街头的一霸么。大家心里都有同样的问题陆捕头这是怎么了？
陆星带着一肚子的气，一步一步地走在街上，目不斜视，耳不旁听，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姓李的！
陆星走过的地方，原本嘈杂热闹的街市，瞬间鸦雀无声，逛街的路人嗖地闪到一边，妇人抱起孩子避进店铺里，菜贩子顶着竹筐躲到桌子下头，连肉铺门口的狗，都不敢叫了。人们的目光随着陆星移动，直到他走远，才敢大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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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走后，林子心自己在家，失而复得的玉佩，林子心总是不能安心，还是贴身带着。把家里略做收拾之后，林子心坐下来，想着刚才说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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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可绝对不能让陆星知道。这普天之下，叫李旭的人不是没有，可是还有一个五皇子。再者，有兄长的事，更不能让陆星知道。
林子心反复提醒自己，一定要时时警惕，不敢有所松懈。在陆星面前，他不能透露更多的家事，不能让陆知道他还有兄弟姐妹，尽量少提家世背景。陆星不知道，他才是安全的。
想想刚才陆星愤怒的样子，林子心暗想罢了，他生气也好，就让他误会也好。如果能就此分开，于他们二人都是好事。
这么想着，林子心起身，去检查他的那只小藤箱子，确认过犀角章和金针都在。林子心把随身之物归到一处，开始想着等到春天，他可以一路南下，先到淀州，再考虑或继续向南，或转而向东，再不行，就逃去南蒲国，或是去大理国。
陆星在城墙上一直坐到过了二更天，这才慢慢下了城楼。左思右想，陆星决定今晚不回去了，他得静静，不然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陆星走到县衙，从后角门进了院子，来到值守房，值夜的两个衙役看见陆星来，都很惊讶，“哎哟，六爷。”
陆星摆摆手，“别跟我说话。”然后就黑着脸进了里屋，找了张床，一头倒下。
外头的两个衙役们互相看着，两脸茫然，然后都禁了声，有一个进来，找出一床被子交给陆星。
陆星一整夜翻来覆去，没有睡好，他满脑子都是林子心的那些话，“你对我好，不过是因为心里对我有所图”，“如果得不到相应的回报，必会恼羞成怒”，越想，陆星越觉得心里堵得慌，恨不得立刻起身回去，告诉林子心不，不是这样的！
我没那么想过，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付出，没想过要回报。
林子心找出碎布，给几件旧衣的内里，缝制了小口袋，以便用来装贴身之物。做完这些，已经快三更天了，这个时候，他不由地想到陆星。
这会儿，他在哪？他冷不冷？
已经是深秋时节，夜晚寒凉，林子心开始担心起来，拿起灯笼，人都走到院门口了，脚步又停了下来。
出去找他，会不会让他误会，误以为我……喜欢他。
不，不要让他误会，不能让他误会。所有的误会已经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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