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祈县45-治伤
等淀州府和邻县的官差们走了，众人忙把陆星扶到后堂。
“凭什么啊！”明明不是祈县官差的错，却要陆捕头挨罚受罪，有衙役觉得生气。
陆星摆摆手，“别说了，我没事。”
麦五看着陆星受刑，哭了起来，胡乱抹着眼泪，陆星笑了，“哎，多大点儿事，我这儿还挨了一刀呢我都没事，怎么你倒哭鼻子了。”
陆星这么一说，麦五哭得更大声了。
米三气道，“早知道我就去抓那个商人去了！只当他是个受害的，光想着要护他，别让他被人给抢了，没想到他居然是……！”
何忠说道，“这下可知道他长什么样儿了。”
陆星说道，“也只是怀疑，不能确认。不过，确实是知道他长什么样了。”
刘县令让请大夫来给陆星治伤，陆星不愿意，“我才不信他们呢！”
文书在旁边劝道，“好我的六爷哟，你这又是刀伤，又是棍伤，都是伤，总得医治，你总不能就这么胡乱包扎一下就不管了吧。
陆星这时，想到了林子心。
他家里还有药吗？
吱唔了一阵，陆星说道，“嗯，那个，要不，送我到李木那里去吧，他以前在老家时，他家隔壁是个医馆，从小他就去医馆里玩儿，他懂点草药，上次不就是……”
米三听了大声道，“嗨，六爷你早说啊！”
众人七手八脚，要安排马车送陆星过去，陆星说不必，他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让众人各自回去休息，说他自己能去。其他同僚们不放心，就让麦五和米三送陆星去杨柳巷。
进了杨柳巷里，米三先跑去林子心家报信。林子心这时已经知道陆星挨了打，身上有伤，忙出来接他。
待见着林子心，陆星有点不好意思，羞惭惭地别过脸去。
之前，陆星一人扛下罪责时，他觉得那是应该的。当着众人的面被打，也有着让淀州和邻县捕快们不要再深究暂时没抓住逃犯这件事的想法，陆星觉得挨打也没什么，可现在在林子心的面前，他突然觉得有点羞，还有点委屈。
林子心伸手来扶陆星，他问一旁的麦五，“他伤得重吗？”
麦五讷讷地，“那个，那个……”
记起来麦五这个年轻捕快，是个内向不擅言的“语弱”，林子心微笑了一下，“让我自己看伤吧。”
米三说道，“木子，那，六爷我们可就交给你了。”
林子心点头，“我这里还有些外伤药，我会替他看伤的。”
米三抱拳道，“谢谢木子，劳你费心了。”
把陆星交给林子心之后，米三和麦五告辞走了。出巷子的时候，麦五疑惑地缓缓说道，“那个，刚才，六爷在街上走的时候，我瞧着脚步稳健。怎么一到了木子家，突然那么虚弱，站都站不稳了，那个，到底打重没，不是说行刑的手上留着劲儿的么。”
米三听了，嘿嘿一笑。
麦五道，“你也瞧出来了吧？”
米三“嗯”了一声，然后笑道，“哎，我说呀，连你这块木头疙瘩都能瞧出来的事，估计咱们整个县城里基本上都瞧出来了，唉，咱们六爷的心事，也就是木子小哥自己不知道罢了。”
坐在林子心家的堂屋里，陆星拿眼瞄着他，然后小声问道，“那个，就上回，你那个治外伤的药，还有没有了？”接着他补充道，“那个，县城里那些个大夫，我可不信，嗯，我就信你。”
陆星现在受了伤，是个病人，林子心面对他时不自觉地心软，答道，“还有呢，我去准备，你先坐。”
林子心去烧热水和备药，陆星坐不住，他站起来，好像巡查领地的猫似的，在堂屋和里间屋转了一圈，他看到了他挑中买下送来的家具，也看到了内室里柜子上放着的那个细长的红锦小盒。
那簪子他就放在那儿，这是等我来时再让我拿走的吗？
陆星闷闷不乐地坐了回去。
这时，又有人到林子心家来了，是何忠和刘益，他俩记挂着陆星今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专门买了饭食送过来。
陆星谢过同僚，把饭菜拿进灶间。
林子心问陆星，“你要先吃饭，还是先上药？”
陆星这时觉得浑身哪哪都疼，他解开衣带，脱下上衣，苦着脸道，“先上药吧。”
用热水给陆星清理了手臂上的伤口，林子心检查一番，那是一处约有一揸长的刀伤，好在伤口不深。
林子心捣碎了止血的草药，小心地敷在陆星的伤处，再包扎起来，他提醒陆星道，“伤口愈合之前，你这右臂可别乱动，免得伤口又裂开。”
陆星点头，“嗯。”
林子心又察看陆星背上的棍伤，只见那线条有如豹子一般，肌肉分明的后背上，一条条青紫伤痕纵横交错，看着让人心惊，有的地方破了皮，渗着血水，有的地方明显地肿起来了。
林子心暗想就算没有伤着筋骨，这棍伤也得休养些时日。
调好了外伤药膏，林子心捧着瓷臼，犹豫了一下。陆星察觉到了林子心的神情，他说道，“啊，那个，我，要不我趴地上吧。”
这怎么可以，他现在是个伤者。林子心摇头，然后说道，“你去趴到床上，我给你后背上药。”
陆星像只猫儿似地，趴伏在床上，林子心坐在陆星身边，给他抹药。
陆星这时候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在半空里飘来飘去。他手臂环搂着林子心的枕头，下巴扣在枕头上，一边在“飘”，一边心里在想好香啊。
枕头上有股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得到的淡淡馨香，清雅宜人，陆星闻着，心里暗想这是哪里来的香，是他身上的吗？还是他头发上的。他的头发好漂亮。他还薰香吗？怪讲究的。怎么平时在他旁边挨着站时没闻到呢？不知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陆星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林子心说道，“药上好了，官爷起来吧。”
陆星下意识地说道，“啊，这么快。”话说出口，他瞄了林子心一下，见林子心面色如常，自顾自地去收拾用具。陆星内心极不甘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林子心端上饭食，不忘叮嘱陆星，“官爷这几天还是休息休息。”
“嗯，”陆星点头，心里在想，休息什么啊，还有没破的案子在那儿悬着呢。
赤着上身，后背抹满了药膏，陆星把官服松松地披在肩上，跟林子心面对面坐着吃晚饭，这时候，陆星向林子心说起了淀州的那件劫案。
陆星相信，他给林子心说的，林子心绝对不会向第二个人透露。而陆星也想借着从头讲述，复盘一下之前的种种，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或是发现新的线索。
“……结果那人就逃到咱们县的境内了。”陆星无奈道。
林子心想起之前张大爷给他讲的祈县地理位置的优势，觉得那船工选择祈县一路，也能理解。
陆星吐嘈道，“那人也是，‘穷人乍富，心里没数’，被那么多起人给盯上了。”
林子心想了想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星用力点头，“可不是嘛！几伙人打成一团，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干嘛的，互相都怀疑，结果倒叫真凶给跑了。”
说到这里，陆星气笑了，对林子心说道，“我们这群捕快，扮成农夫、挑夫，嘿，大家扮得还都真好、真像，谁也没互相认出来，那些贼啊抢匪啊也没认出来。”
说完，陆星又庆幸道，“还好，遇上的只是普通打劫的，不是马匪。真马匪一般都是结着队的，最少也会有十来人一伙。不然啊，一共就八个捕快，真遇上了恐怕还很不好应付。”
饭吃完了，陆星放下碗，心里寻思着案情，就在他想的时候，林子心低声问道，“……一定要挨这顿打吗？”
陆星抬眼，看向林子心，当两人目光相遇，陆星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子心懂得他之前举动的深意。
对，没错，那算是一招“苦肉计”，一个愿打，是刘县令，一个愿挨，是陆星。一方面确实是陆星觉得该有一罚，这个罚他不愿意罚在别人身上，他身为祈县捕头，甘愿领受；另一方面，这一罚也是为给淀州和邻县的官差们看的，是“演戏”。
所为的，就是让淀州和邻县的捕快们在回去禀报时，不要再继续深究。那船工跑了还能再抓，如果让同僚们丢差使、罚俸禄，不值当。
陆星笑了，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林子心能跟他“心意相通”，他很高兴。
陆星说道，“挨顿打罢了，总比罚扣俸禄强得多啊。”
林子心一想，也是，捕快们都是拖家带口，要养家活儿，丢了差事，或是被罚扣俸禄，只怕家中老小就要吃苦。两相权衡，陆捕头受这一罚，是大家都能接受的最好结果。
陆星说道，“毕竟人是在祈县地界里逃掉的，这没得辩。他这一逃，必定比以前警觉得多，想抓怕是更难。上头会怪罪。出来办差的捕快们回去，总要有个交待。”陆星挨的这三十棍，就是所有人的“交待”了。
而且陆星是当着淀州和邻县捕快们的面被打的，看着他被打的同僚们，于公于私，在回去复命回禀的时候，就不好再过于“添油加醋”地追究祈县衙门的错处了。
见林子心望着他，眼神很柔和，陆星这时非常想问一句“你心疼我啊”，但是他不能问，他怕问了林子心就不看他了。
陆星挨在林子心身边坐了一会，林子心起身去收拾用过的碗筷，陆星想帮忙，被林子心拦住了。
林子心叮嘱陆星，“你受的是外伤，最近这些日子就不要动水了，别弄湿伤口。”
陆星乖乖地点头，“嗯。”
从灶间回来，两人重新面对面，林子心就想让陆星回他自己的处住去，但眼前这人，手臂和上身都缠着绷带，一想到他的伤，林子心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罢了，就随他再坐一会儿吧。
相对无言，安静地坐了一会之后，陆星低着头，小声问道，“之前，那簪子……”
林子心听了说道，“我不能收。”
陆星满心的委屈之意。这人，刚才给他治伤的时候还是那么温柔，这会儿就变得这么绝决起来。
“嗯……嗯……”陆星想来想去，说道，“那个，要不，先放你这，你帮我保管一阵。”
还能这样！林子心感到无奈，但他又想不出反驳陆星的理由，思忖一番，只好说道，“好吧，我暂时帮官爷保管一阵。”
陆星满心的不甘愿，像只闹别扭的猫儿似地，在坐席上扭来扭动，最后，他靠到了林子心的身上。
林子心想要避开，被陆星一把拉住了，陆星低着头，攥着林子心的衣摆，咕哝着道，“哎呀，让我靠一会儿嘛。”
林子心道，“你去榻上歇着好了。”
“我不要！我疼，我哪都疼，我躺不下。”陆星耍别扭。
知道陆星的棍伤发作起来是会浑身疼痛，林子心便不好动了。陆星蹭过来，他示意让林子心背转身，他向左侧着身，靠在了林子心的背上。
挨在林子心背上的这一刻，陆星只觉得内心无限温馨，他幸福的闭上眼睛。
内心深处，陆星万分盼望能长久地拥有这份温馨，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滋味。
林子心虽然瘦，身体骨架已经是成年男子的体格。陆星靠着，脸贴在林子心的背上，这时，他能感受到林子心的体温、心跳，还有散落在背上的发丝。
陆星闻到一股极淡的馨香，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枕上的香气就是来自林子心的发丝。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一缕眼前的乌发，指尖的发丝柔软顺滑，漆黑如墨。
他的头发好漂亮啊！陆星在内心轻叹。
他整个人都好漂亮！从发稍到手指，哪里都漂亮！
陆星暗想，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反正他在我心里就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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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这时，想到了林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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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三说道，“木子，那，六爷我们可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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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三听了，嘿嘿一笑。
麦五道，“你也瞧出来了吧？”
米三“嗯”了一声，然后笑道，“哎，我说呀，连你这块木头疙瘩都能瞧出来的事，估计咱们整个县城里基本上都瞧出来了，唉，咱们六爷的心事，也就是木子小哥自己不知道罢了。”
坐在林子心家的堂屋里，陆星拿眼瞄着他，然后小声问道，“那个，就上回，你那个治外伤的药，还有没有了？”接着他补充道，“那个，县城里那些个大夫，我可不信，嗯，我就信你。”
陆星现在受了伤，是个病人，林子心面对他时不自觉地心软，答道，“还有呢，我去准备，你先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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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簪子他就放在那儿，这是等我来时再让我拿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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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有人到林子心家来了，是何忠和刘益，他俩记挂着陆星今天就没怎么吃东西，专门买了饭食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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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这时觉得浑身哪哪都疼，他解开衣带，脱下上衣，苦着脸道，“先上药吧。”
用热水给陆星清理了手臂上的伤口，林子心检查一番，那是一处约有一揸长的刀伤，好在伤口不深。
林子心捣碎了止血的草药，小心地敷在陆星的伤处，再包扎起来，他提醒陆星道，“伤口愈合之前，你这右臂可别乱动，免得伤口又裂开。”
陆星点头，“嗯。”
林子心又察看陆星背上的棍伤，只见那线条有如豹子一般，肌肉分明的后背上，一条条青紫伤痕纵横交错，看着让人心惊，有的地方破了皮，渗着血水，有的地方明显地肿起来了。
林子心暗想就算没有伤着筋骨，这棍伤也得休养些时日。
调好了外伤药膏，林子心捧着瓷臼，犹豫了一下。陆星察觉到了林子心的神情，他说道，“啊，那个，我，要不我趴地上吧。”
这怎么可以，他现在是个伤者。林子心摇头，然后说道，“你去趴到床上，我给你后背上药。”
陆星像只猫儿似地，趴伏在床上，林子心坐在陆星身边，给他抹药。
陆星这时候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就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在半空里飘来飘去。他手臂环搂着林子心的枕头，下巴扣在枕头上，一边在“飘”，一边心里在想好香啊。
枕头上有股要贴得很近才能闻得到的淡淡馨香，清雅宜人，陆星闻着，心里暗想这是哪里来的香，是他身上的吗？还是他头发上的。他的头发好漂亮。他还薰香吗？怪讲究的。怎么平时在他旁边挨着站时没闻到呢？不知这是什么花的香气。
陆星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林子心说道，“药上好了，官爷起来吧。”
陆星下意识地说道，“啊，这么快。”话说出口，他瞄了林子心一下，见林子心面色如常，自顾自地去收拾用具。陆星内心极不甘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林子心端上饭食，不忘叮嘱陆星，“官爷这几天还是休息休息。”
“嗯，”陆星点头，心里在想，休息什么啊，还有没破的案子在那儿悬着呢。
赤着上身，后背抹满了药膏，陆星把官服松松地披在肩上，跟林子心面对面坐着吃晚饭，这时候，陆星向林子心说起了淀州的那件劫案。
陆星相信，他给林子心说的，林子心绝对不会向第二个人透露。而陆星也想借着从头讲述，复盘一下之前的种种，看看还能不能找出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或是发现新的线索。
“……结果那人就逃到咱们县的境内了。”陆星无奈道。
林子心想起之前张大爷给他讲的祈县地理位置的优势，觉得那船工选择祈县一路，也能理解。
陆星吐嘈道，“那人也是，‘穷人乍富，心里没数’，被那么多起人给盯上了。”
林子心想了想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陆星用力点头，“可不是嘛！几伙人打成一团，谁也不认识谁，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是干嘛的，互相都怀疑，结果倒叫真凶给跑了。”
说到这里，陆星气笑了，对林子心说道，“我们这群捕快，扮成农夫、挑夫，嘿，大家扮得还都真好、真像，谁也没互相认出来，那些贼啊抢匪啊也没认出来。”
说完，陆星又庆幸道，“还好，遇上的只是普通打劫的，不是马匪。真马匪一般都是结着队的，最少也会有十来人一伙。不然啊，一共就八个捕快，真遇上了恐怕还很不好应付。”
饭吃完了，陆星放下碗，心里寻思着案情，就在他想的时候，林子心低声问道，“……一定要挨这顿打吗？”
陆星抬眼，看向林子心，当两人目光相遇，陆星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子心懂得他之前举动的深意。
对，没错，那算是一招“苦肉计”，一个愿打，是刘县令，一个愿挨，是陆星。一方面确实是陆星觉得该有一罚，这个罚他不愿意罚在别人身上，他身为祈县捕头，甘愿领受；另一方面，这一罚也是为给淀州和邻县的官差们看的，是“演戏”。
所为的，就是让淀州和邻县的捕快们在回去禀报时，不要再继续深究。那船工跑了还能再抓，如果让同僚们丢差使、罚俸禄，不值当。
陆星笑了，他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林子心能跟他“心意相通”，他很高兴。
陆星说道，“挨顿打罢了，总比罚扣俸禄强得多啊。”
林子心一想，也是，捕快们都是拖家带口，要养家活儿，丢了差事，或是被罚扣俸禄，只怕家中老小就要吃苦。两相权衡，陆捕头受这一罚，是大家都能接受的最好结果。
陆星说道，“毕竟人是在祈县地界里逃掉的，这没得辩。他这一逃，必定比以前警觉得多，想抓怕是更难。上头会怪罪。出来办差的捕快们回去，总要有个交待。”陆星挨的这三十棍，就是所有人的“交待”了。
而且陆星是当着淀州和邻县捕快们的面被打的，看着他被打的同僚们，于公于私，在回去复命回禀的时候，就不好再过于“添油加醋”地追究祈县衙门的错处了。
见林子心望着他，眼神很柔和，陆星这时非常想问一句“你心疼我啊”，但是他不能问，他怕问了林子心就不看他了。
陆星挨在林子心身边坐了一会，林子心起身去收拾用过的碗筷，陆星想帮忙，被林子心拦住了。
林子心叮嘱陆星，“你受的是外伤，最近这些日子就不要动水了，别弄湿伤口。”
陆星乖乖地点头，“嗯。”
从灶间回来，两人重新面对面，林子心就想让陆星回他自己的处住去，但眼前这人，手臂和上身都缠着绷带，一想到他的伤，林子心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罢了，就随他再坐一会儿吧。
相对无言，安静地坐了一会之后，陆星低着头，小声问道，“之前，那簪子……”
林子心听了说道，“我不能收。”
陆星满心的委屈之意。这人，刚才给他治伤的时候还是那么温柔，这会儿就变得这么绝决起来。
“嗯……嗯……”陆星想来想去，说道，“那个，要不，先放你这，你帮我保管一阵。”
还能这样！林子心感到无奈，但他又想不出反驳陆星的理由，思忖一番，只好说道，“好吧，我暂时帮官爷保管一阵。”
陆星满心的不甘愿，像只闹别扭的猫儿似地，在坐席上扭来扭动，最后，他靠到了林子心的身上。
林子心想要避开，被陆星一把拉住了，陆星低着头，攥着林子心的衣摆，咕哝着道，“哎呀，让我靠一会儿嘛。”
林子心道，“你去榻上歇着好了。”
“我不要！我疼，我哪都疼，我躺不下。”陆星耍别扭。
知道陆星的棍伤发作起来是会浑身疼痛，林子心便不好动了。陆星蹭过来，他示意让林子心背转身，他向左侧着身，靠在了林子心的背上。
挨在林子心背上的这一刻，陆星只觉得内心无限温馨，他幸福的闭上眼睛。
内心深处，陆星万分盼望能长久地拥有这份温馨，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品尝过的滋味。
林子心虽然瘦，身体骨架已经是成年男子的体格。陆星靠着，脸贴在林子心的背上，这时，他能感受到林子心的体温、心跳，还有散落在背上的发丝。
陆星闻到一股极淡的馨香，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枕上的香气就是来自林子心的发丝。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握住一缕眼前的乌发，指尖的发丝柔软顺滑，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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