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过了好一会,爷爷才缓过神。

    眼睛逐渐坚定。

    “去他娘的,我杨大刀的孙子,就算是鬼婴,也要养活!”

    爷爷就是这么刚烈的性子。

    转身出门,去了村里的麻婆子家。

    麻婆子是出马仙。

    出马这一行,起源于东北萨满教。

    麻婆子是这十里八村最出名的出马仙。

    谁家有了邪乎事,第一个想到就是她。

    不过,她可难请。

    不仅要提前约。

    还得规规矩矩的准备四样礼。

    纯白的大鹅一对,八斤的鲤鱼两条。

    上好的烟丝一箱,再扯上红布三丈三。

    缺上一样,人家理都不理你。

    爷爷这时候火烧眉毛,上哪弄四样礼?

    不过,爷爷可不是那拧巴人。

    他提着大刀就去了。

    到那三言两语。

    麻婆子就同意过来。

    这可不是怕了我爷爷的刀。

    而是她两人年轻时有过一段孽缘。

    这事没别人知道。

    麻婆子唯一的条件,是让爷爷背着过来。

    她是小脚,走不得远路。

    一个时辰以后,爷爷背着她到了家。

    我本来安安静静睡着。

    仿佛感受到了危险,突然瞪向了麻婆子。

    嘴里尖牙也露了出来,一副凶狠的表情。

    “小崽子,你挺邪乎啊!”

    麻婆子看了我一眼,皱眉说道。

    “看来村里人的担忧是真的。”

    “这孩子,真是鬼婴!”

    麻婆子叹了口气。

    所谓鬼婴,产生条件非常苛刻。

    妇女怀孕之后,受了冤屈。

    还没生产就死掉。

    肚子里的婴孩,还没来的及见见世面,就跟着下葬。

    婴孩必然满怀怨恨。

    这怨恨积累到一定程度,再碰巧遇到雷雨天,把坟上的顶盖冲开。

    那婴孩的冤魂就要跑出来。

    找那刚出生的婴儿附身。

    这时的婴儿,就叫鬼婴。

    “老杨头,这孩子要是成了气候。”

    “整个村都得陪葬。”

    麻婆子可不是危言耸听。

    传说中,只要出现鬼婴。

    一旦发威,方圆几百里,人畜死绝!

    爷爷紧紧握住大刀,犯了难。

    杀人他不怕。

    可这是他唯一的孙子!

    我爹生死不明。

    要是我再没了。

    老杨家就绝了后啊!

    “麻婆子,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

    “你给想想法子!”

    爷爷低下头,小声哀求。

    他这一辈子。

    从来没求过人!

    麻婆子也是叹了口气。

    “办法倒是有一个......”

    “就是找张新鲜的人皮,给这孩子糊上。”

    “叫换皮。”

    “换了皮,那鬼婴以为转世,自然就没了凶性。”

    麻婆子解释一番。

    “人皮?”

    爷爷吸了口冷气。

    这太平年月,总不能杀人扒皮吧?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当啷一声。

    爷爷神色一凛,提着刀冲了出去。

    鸡窝那里,发出乱哄哄的叫声。

    爷爷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发现一个矮个子,正撅着屁/股趴在那里,忙活什么。

    “呔!”

    “干什么的!”

    爷爷上去就是一脚,踹翻了那人。

    然后就举起大刀。

    “爷爷饶命!”

    那矮子看到大刀,吓得浑身缩在一起。

    连连求饶。

    他说话含糊不清,好像是大舌/头。

    爷爷再往他脸上看去。

    就更怪了。

    一个巴掌大的小脑袋,跟身体很不协调。

    看上去脸还很嫩,却有两撇八字胡。

    更渗人的是。

    他嘴里咬着一块鸡肉。

    生的!

    鸡血蹭的下巴都是。

    “嘶......”

    这年月,想吃饱饭不容易。

    可就算饿坏了,也不至于生吃活死啊?

    “我看你也不是啥正经东西!”

    爷爷眼神一凛。

    举起大刀就要劈。

    “慢着。”

    麻婆子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哗啦啦......”

    那矮子哩哩啦啦,居然吓尿了。

    麻婆子走到近前,突然冷笑起来。

    “你们老杨家刚添丁进口,别造杀孽,关起来吧。”

    爷爷正奇怪,这麻婆子啥时候心眼这么好使了?

    不过,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

    就找了羊皮绳,将矮子捆在羊圈里。

    “麻婆子,你这是啥意思,难道要报官?”

    这偏远山区的人,有了啥事其实不喜欢经官。

    一是怕麻烦,二是太费钱。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为了个小贼,犯不上。

    麻婆子却眉开眼笑。

    “老杨头子,算你祖坟冒青烟。”

    “你孙子的命,就着落那小贼身上了!”

    麻婆子点起了一袋烟锅。

    “啥?”

    “那小子贼眉鼠眼,长得像黄皮子一样,能救我孙子?”

    爷爷不信。

    “呵呵,你真说对了。”

    “他就是黄皮子成了精!”

    麻婆子幽幽说道。

    北方这里,有时候家里老人和小孩突然发烧。

    还有人突然疯疯癫癫,发癔症。

    就说是被黄皮子给迷了。

    这黄皮子邪性。

    活的年头一长,可不得了,能成精。

    麻婆子一眼就看出。

    那矮子是黄皮子精!

    “到底该咋弄?”

    我爷爷听说有了希望。

    顿时焦急问道。

    “你去煮一锅黄米饭!”

    麻婆子吩咐。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吃呢?”

    我爷爷不乐意了。

    “等治好了我孙子,我杀羊陪你喝酒,行不?”

    爷爷撇嘴。

    “呸!”

    “你个糟老头子知道啥,赶紧去!”

    麻婆子又要用烟袋锅打人。

    爷爷只好去厨房。

    这年月闹灾荒。

    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黄米干饭。

    平时喝点粥就不错。

    爷爷听麻婆子的,煮了一锅粘/稠的黄米饭。

    等煮好了。

    麻婆子盛了一大碗,又让爷爷端了一葫芦瓢凉水跟着。

    羊圈里。

    那矮子躺在地上浑身发抖。

    他又冷又饿,牙抖的咯咯响。

    “吱呀......”

    麻婆子开门走过去。

    “小子,饿了吧?”

    麻婆子咧嘴一笑,嘴里剩下的几颗牙支棱着。

    “嗯呢,我饿。”

    矮子愣头愣脑的答应。

    “吃吧,吃完放你走。”

    麻婆子故意让爷爷等在外面。

    自己好言好语。

    矮子听说要放自己走,还给吃的,连连点头。

    麻婆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坨黄米饭。

    然后在凉水里过一下,喂给矮子。

    矮子闻到黄米饭的香味,馋的两眼放光。

    一口吞下。

    麻婆子一下接着一下的喂。

    不一阵,一碗黄米饭见了底。

    矮子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嘭!”

    爷爷推门走了进来。

    “我说麻婆子,你这也没啥用啊,还浪费我一碗黄米饭!”

    爷爷有点心疼。

    这时,那矮子突然怪叫起来。

    他眼珠子充满血丝,拼命挣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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