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当团宠的第四十九天

    米迦勒的后背毫无防备,被日轮刀轻而易举地贯穿。

    颤抖的肩胛骨绷成了好看的弧度,肩腰线修长流畅,仿佛白鸟的脊背被两把纤细的刀锋交错着插入,血汩汩而出。

    猩红的液体顺着刀刃锋利的边缘滴落,染红了洁白的翅膀。

    宛如罪徒虚假的忏悔和悼词,圣经上肆意涂抹的血迹,忌讳而不可多言。

    他被桎梏住一切行动,他沦落最无力的境地。

    如跌尘泥,不能动弹。

    在短暂的不可置信后,米迦勒的气质陡然丧失了那股温和。

    “芙莎,你恼羞成怒的姿态可真是难看。”

    金银色的双眸睁开,流溢出璀璨的色彩,美丽而灿烂,却再没有那种人畜无害的笑容。

    温和无形的表面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透过细细的缝隙,暴露出了藏在深处的冷意。

    天使并非毫无脾气。

    他所谓的脾气温和,只是一层面对人类的伪装。

    倒不如说,除了他喜爱的人,他难以忍受任何冒犯和挑衅。

    但是再如何愤怒,米迦勒也无法作出反击。

    他所有的路都被魅魔堵死了,如果反抗,就会有所松懈

    而一旦松懈,魅魔血红的丝线就会挣脱了他的束缚,操纵着普通人去白白送命。

    天使彻底剥掉了那层温和无害的皮,神色冰冷无情。

    他深金色的长发浸染着鲜血,如同金色细腻的沙子上盛开的玫瑰,腕部的银色手链是细细打磨雕刻般精致。

    魅魔只觉得有趣般笑了。

    她的嗓音轻柔甜腻,灼热得宛若食人的花朵,“亲爱的米迦勒,不用这么生气。残缺的美也是一种独特的美感呢”

    “目睹圣洁的天使染血,真让人心情愉悦,不是吗?”

    她的话语仿若蝴蝶斑斓的翅膀,靡丽而梦幻。如此可恨,又如此让人着迷。

    芙莎柔柔地笑着,脖颈上被粗暴拉扯过的红痕,仿佛一圈紧紧的束缚被猎物亟不可待地扔掉。

    米迦勒冰冷的异瞳锁定着魅魔,魅魔报以温柔的回视。

    他们的地位清晰分明。

    猎杀者和被猎者。

    被血红丝线层层织裹的猎物,以浓烈的杀意向她宣战。

    芙莎用指尖勾住红线,越发认真地操纵着天使身后两个身形绷得僵硬的孩子,恶趣味的笑容跳跃在她的唇角。

    时透无一郎握着日轮刀的手在轻微地颤抖,白皙的脸沿布满汗珠,圆圆的青色瞳仁情不自禁地紧缩。

    他咬牙,用最大的意志力去阻止自己不受控制的动作

    可是无济于事。

    日轮刀一次次地重复着动作,不断地刺入天使的后背。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从少年的脸上无声地滑落。

    时透有一郎向来倔强,再苦再累也不肯落一滴眼泪,可此刻的他眼底全是泪水,不要钱般地流。

    他语无伦次地喃喃,声音一点点地变得嘶哑,“不,不……停下来……”不要这样做。

    求求你,求求你。

    可是丝毫无用。

    时透兄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遍遍地伤害他们尊敬而喜爱的人,血色在眼前铺开。

    他们被魅魔血液凝成的丝线包裹侵蚀,每一根丝线宛如融入了他们的血肉中,支配他们的四肢,瘆人而诡异。

    不愿意屈服,不愿意妥协。

    时透兄弟边挣扎与隐忍地低泣,边痛恨自己的轻敌与不慎。心脏宛如被尖锐的刀刃割伤,自责将他们淹没。

    是不是他们再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是不是因为他们太弱了拖累了米迦勒?

    如果他们可以变得更强,不再弱小,不被束缚

    “不用自怨自艾,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一道身影如娇小的红雀般滑掠而来,嘶哑的声音像生锈的弦被拨弄,“现在,给我立刻离开。这不再是你们可以插手的战斗。”

    梅克里斯闪来,用尖锐的黑色指甲扯断了操纵时透兄弟的丝线,冷酷地告诫满脸泪水的两兄弟。

    她操控黑色的虚影怒吼着袭向了虫堆中的魅魔。混乱,邪恶,疯狂,互不相让。

    魅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没办法分心去理会其他,终于让米迦勒得以给自己扔个治疗。

    平望着梅克里斯,芙莎半张容貌宛如恶鬼般狰狞,却越发摇曳魅惑,像是让人陷入原始欲望的泥沼,血液般腥香芬芳。

    她鲜艳的红唇启开,委委屈屈道,“你要干什么啊梅克里斯?居然对我这么凶明明是米迦勒先说错话惹我生气的嘛”她不太开心,“难道是我不对吗?”

    “就算你要杀了米迦勒,也与我无关。可我答应了小姑娘,保护好所有人。”

    沙哑的声音,宛若刀锋刮过喉咙,那双银灰色的瞳眸,彷如窗花上雕刻的暗沉银玫瑰。

    “只要是她所期望的,我都会做到。她不想让任何人受伤,那你就别想伤害到任何人。”

    梅克里斯的黑焰化作了铺天盖地的影子,遮住了所有的光芒,黏稠,邪恶地滴落,几乎化为实质。

    “好吧看来我们注定为敌。”芙莎惋惜地叹气,“真是可惜啊,梅克里斯。你明明会是一个很好的同伴。”

    魅魔不再多言,从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怪异嘶吼,苍白皱褶的肉翅张开。虫群发出刺耳的尖叫,像要把耳膜啸穿。

    米迦勒的伤口飞快愈合,而柔软的羽毛愈发坚硬,被他握在手心,如在水中沉浮。

    他神情温润地抚摸着时透兄弟二人的脑袋,为他们擦去泪水。他的羽毛如雪般漂亮,轻柔地包裹住他们,将他们推开,推向了更远处。

    “芙莎,你不该用这样的方法来回击我的。夺走别人爱意还要杀死别人的胆小鬼”

    “也只能躲在阴暗的沟渠里自顾自地思念死去的人。”

    深金色的长发飞舞,像细腻的瀑布铺展,像细密的金线织成绸缎。羽毛四散而开,切断肉翅虫的身体与纠缠的红线。

    天使与魅魔,圣洁与丑恶。

    “就算没有眷者予我降临,可审判罪徒的过错,向来是我最拿手之事。”

    “你的罪名越多,我的力量便越强。去地狱忏悔吧。”

    三对洁白庞大的翅膀出现,将金发的人影包裹围绕在中间,呼啸着冲向虫堆中的魅魔。

    梅克里斯脱离了他们的战场,游走于花街之中,每一个角落都掠过猩红的披风衣角,如同烈焰燃烧。

    下弦鬼被剿灭三位,上弦鬼却始终游刃有余。

    柱们互相配合,应付得很吃力,可没有人胆怯退缩,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坚毅,带满沉重的觉悟。

    他们早已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可他们没想过有一个人并不希望他们死。

    黑焰围绕着矮人,宛如高温的花朵盛开,披风翻滚着黏稠浓重的阴影,她挥动重甲锤,每砸一下,都力逾千斤。

    好几位下弦都被剿灭得干干净净,上弦与柱之间的战斗因为矮人强势的插手而渐趋于平衡。

    唯有下弦五的身影未曾出现。

    花街深处的房间,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响起,“下弦鬼真是越发没用了。”

    鬼舞辻无惨睁着那双梅红色的眼眸,瞳仁如针般细,让人无端地想起冷血的蛇类。

    他披着白色的西装外套,摇曳杯中红酒,卷曲的鬓发落下弧度,掩去唇角冰凉的笑意。

    满身苍白的少年默然地站在他的身后,像了无生气的瓷偶。

    卷曲如鬼角的白发细腻,半遮半掩住他的脸,指尖银色的蛛丝被他把玩,一言不发。

    “累,你明白的吧。我为什么会让你在这时陪同身边这种事。”无惨冷冰冰地问,“不用费力隐瞒了,她最开始找到的,是你吧。”

    累当然明白鬼舞辻无惨说的“她”是谁。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感到了许久未有过波动的心脏,猛然一跳。

    然后便是空荡荡的孤寂。

    他从来没有能力把真正的羁绊和幸福把握在手里,只能任凭它们溜走。失去的记忆是这样,就连绮姐姐也是这样。

    像是他根本不配得到这份羁绊般,像是在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

    累停顿住了把玩蛛丝的手,默了半晌,从喉间干涩地挤出回答,“……是的,大人。”

    鬼舞辻无惨感知到他复杂的思绪,极快地眯了下眼,捏紧拳头,似乎很想说些什么,却又慢慢吞回肚中,闭了闭眼。

    因为久居高位,他不擅长隐藏情绪,更不屑于隐藏情绪。

    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做事随心所欲,几乎所有鬼都害怕他。可他毫不在乎,并且不允许任何鬼评价他的是非对错。

    但在俞绮的事上,他却总是能勉强保持超乎寻常的冷静和忍耐力。

    失控的冲动总会被理性的枷锁牢牢束缚。

    无惨想,也许她是不同的。

    但正是这种难以描述脱离掌控的感觉,让高傲自大的鬼舞辻无惨在胸腔翻滚的烦躁中,生出浓郁的杀意。

    他自言自语。

    “算了。战局马上就要明朗了……到时候再问你也不迟。”对着沉默寡言安静垂眼的累,鬼舞辻无惨到底还是没了趣。

    他专注地观望远方的战局,盘算着该怎样才是达成目的的最好时机。

    上弦们拖住了柱和矮人,下弦和低等鬼们拖住了普通队员。那么接下来

    魅魔该兑现她的诺言了。

    鬼舞辻无惨的胸口,有一种逼得他皱眉的情感在驱使着他,催促着他。欢快地蹦跳着。

    他厌恶地蹙眉,面色不大好看地命令上弦鬼们不要偷懒,加快速度早点干掉柱。

    想到这次能一举剿灭鬼杀队主要战力,鬼舞辻无惨就忍不住地生出有些瞧不起的鄙夷。

    人类到底还是人类,一群蝼蚁也妄想杀掉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甚至饶有闲心地开始想

    这次围剿过后该如何处理俞绮。

    …………

    淬毒的匕首在空中划过弧度,暗精灵潜形匿迹,整个人宛如消失在空气中般,精灵却能一次次无误地捕捉到她的身影。

    这是一种日积月累形成的熟悉感,这是只有对彼此了然于心才能做到的事情。

    暗精灵感到了无力。

    她最后问了一遍。

    “你从未承认过我?”

    “从未。”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回答得斩钉截铁,翡翠色的眼眸没有半丝旧日的情分。

    精灵透明的翅翼裹着金色的光晕,每振动一次都有光芒积聚为箭矢,金色的箭雨如瀑般射向她所在的地方,尾端缠绕着火焰与光明,空气震动。

    黑色的匕首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暗精灵放弃了躲闪,嘴角却慢慢牵起得逞的弧度。

    就算从未又怎么样。

    只要想办法把你和眷者分割,只要想办法将你的力量全部剥离

    你会和我相差无二。

    精灵再次用弓箭将暗精灵钉穿在地,和上次毫无差别。

    不,还是有差别的。

    铂娅平静地想,这次的铂拉,更加果断而冷酷。

    不过没关系。她成功了。

    精灵轻盈落地,金发和白纱交织在风中,神情如霜。

    “铂娅,如果之前我还能容忍你的所为,那么将主意打到小姑娘头上后,我就绝不会再容许你继续下去。”

    听完她的话,暗精灵疯狂地笑了起来,“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我的姐姐啊。晚了。”

    “一切都晚了。”

    魅魔彻底变成了苍白皱褶蠕动着的怪物,无数红丝线从她身体中抽出,从普通人的躯体中抽回,然后尽数卷向了精灵。

    “三,二,一。”

    精灵轻盈的身影宛如失去发条的木偶,忘记躲闪般僵直在原地,应声而定。

    “你不是想要知道鬼舞辻无惨在哪里吗?你不是想要帮鬼杀队吗?”铂娅的四肢被箭钉穿,手腕与脚腕流出鲜血,脸色苍白得吓人,却依旧笑得开心。

    “只要把你和眷者抽离”

    “他不就会出现了吗?”

    「魅魔血红色的梦」

    「将他人拥有的一切混乱,将所有的美丽掠夺,直到分崩离析。对灵魂体有特殊作用,可施加攻击,掌控并操控buff」

    天使在尽力拖慢魅魔对普通人的操控,矮人挽救着柱们处于下风的攻势,谁都未能反应过来

    精灵已经不知不觉入了圈套。

    原来圈套从来不是那些充当诱饵的鬼,而是暗精灵本身。

    暗精灵的匕首上淬着针对精灵的毒,也就是她自己的血。

    堕落精灵的血液对于精灵来说无异于腐蚀作用剧烈的硫酸,让精灵的身体僵硬着被血红色的丝线包裹,抬升到半空中,如同一只颤抖着的茧,有物体在其中不断地扭动,分离。

    少女变了调的痛苦闷哼从血茧中冒出,滴滴答答的血液把茧子润得湿透。

    耳力极佳的几位上弦鬼,几乎是不可思议地慢了半拍动作。

    他们听到了。

    他们听到了熟悉的,日思夜想的声音。

    血茧破开了一道缝隙。

    精灵与俞绮的身体在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200话新情报出来了,码字的心情都没了。

    炭炭啊!qaq

    我眼泪流满地我没了呜呜呜!

    他们没死。是我死了。

    我被鳄鱼劳斯杀死了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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