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客厅的沙发是以前在宜家里买的,深灰色,很轻,他一下子就拖到了卧室。

    其实但凡有点理智,就该知道不该这样。

    只是小姑娘当时站在面前,一身粉睡衣,珊瑚绒的质地,毛茸茸,软糯糯的。后面还挂着两只兔耳朵。

    又乖又可爱,说话时,气息之中还带着那颗大白兔奶糖的奶香。

    简直能要命。

    于是那个“不”字像承载了千钧重,在陈也的喉咙里上下滚过,就是没说出口。

    宁栀站在床边,看着旁边多出的一个沙发和一个人,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

    她脸颊泛起了一层红晕,手脚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放。

    但这么冷的天,沙客厅又没空调,总不能让他在外面冻感冒了。

    而且,他们小时候经常睡一块儿的啊。

    “我、我去睡了,晚安。”她有点结巴。

    陈也一颗心狂乱地跳,绷着声线,尽量让自己显得淡定“嗯,睡吧,时间也不早了。”

    灯关了,房间陷入黑暗,陈也躺在沙发上,耳边是小姑娘翻身的窸窣声。

    又过了会儿,翻身的动静没了,只剩下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窗外的月亮高高挂着,圆而白,铜钱般的大小,落下一地的皎洁。

    他偏头看过去,少女已睡得熟了。

    她手指纤白,习惯性抓着被子角,露出的半张侧脸柔和美好。

    床和沙发离得近,陈也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她。

    他的手确实伸了出去,但在半空中却停了下来,转而替她把被子角掖好。

    宁栀平时读书刻苦,早起成了习惯。因此就算睡得特别晚,第二天,七点多钟还是醒了。

    太阳初初升起,咸鸭蛋似的一点黄,隔着阳台的窗户透进来。

    沙发上的人还在睡,她不想吵醒他,也没起来,拿起手机开始回复昨天的消息。

    不是复制粘贴的那种,每条微信,她都自己一个字一个字的打。

    回完消息,大半个小时过去,宁栀一直低着头,脖颈有点酸,她用手揉了揉。

    这时,耳边传来很轻的一声低语,好像……还是在叫她的名字。

    宁栀微愣,朝着沙发那儿看过去。

    陈也眼还阖着,眉毛微皱起,脸上神色露出挣扎,呼吸也略急切。

    “栀栀。”两个字,叫出的音色格外哑沉,蕴着难懂的情绪。

    他是做梦了吗?可那样一副表情,难道是做噩梦了?

    宁栀不明所以,又有点担心,她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朝他走过去。

    沙发上,少年皱起的眉愈深,表情挣扎之中又显出一丝兴奋。

    宁栀站在沙发边,不知道该不该立刻叫醒他。她还在犹豫时,阖着眼的人倏地睁开了眼。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被抓住,他用力往前一带,她身子就向他倾去,然后整个人跌在他的身上。

    这一晚上,陈也耳边全是小姑娘的呼吸声,均匀又宁静,他没一点那什么想法是不可能的。

    清醒时还能克制着,可到了梦里,一切就不受控了。

    梦中那样了一回,陈也睁开眼时,心底生出一种满足又空虚的矛盾情绪。

    初阳把窗外的半边天映亮,晨曦之中,少女香腮如雪,一双乌黑的眼。

    还没来得及梳洗,头发微乱地散在肩头,却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慵懒的美。

    他一时迷茫,以为还是在梦中,就把人一拽,住往怀里带了。

    宁栀没防备地摔在了他身上,呀地轻呼出声。没等她撑着爬起来,一双手就将她紧紧搂住。

    他的呼吸很烫,洒在她脖颈一侧。她没忍住抖了抖,紧张又羞怯,不知该怎么好。

    怀里的少女哪哪都软,特别是身前两团软肉。隔着两件衣服,那柔软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

    陈也一呼吸,她身上甜甜的香就渗进五脏六腑,混合着牛奶和栀子花的味道。

    这不是梦,陈也这下意识到了,却舍不得松开。

    “陈也哥哥,你怎么啦?是做噩梦了吗?”少女的声音带着颤,也是紧张的,可是却没有把他推开。

    她从来没有推开过他。

    陈也迷乱的心思在这一刻清醒。

    他松开手,嗓音喑哑地编着瞎话“我梦见你被大灰狼捉走了,差一点就被大灰狼吃了。”

    宁栀赶紧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理了理乱了的睡裙领口。

    少女一张小脸红透了,像四月枝头绽开的桃花,她好奇问“那梦里,你是要去救我吗?”

    陈也“……”

    不,他就是那只大灰狼。

    幸好还有一点未泯的良知。

    “我去洗个澡,等会儿给你熬粥。”他说完,往客厅的卫生间走,走的时候拿着个枕头,挡着身体上的某一部位。

    房间里只剩下宁栀,安静得她可以听见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

    她将双手搭在脸上。唔,好烫啊。

    虽然宁栀还处于对男女之事有些懵懂的年纪,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晓得。

    读小学一年级的暑假,宁栀跟着陈也在外面乱玩。路边,一个调皮的男孩子直接脱了裤子,站着撒尿。

    那时,小宁栀整个人都惊住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睁得大大的,傻傻地盯着对方看。

    她第一次知道,男生和女生是不一样的呀,男生原来是站着上厕所的。

    当然也没看几秒,身边的小少年一把捂住了她眼睛,语气有点凶地教训道“怎么什么都好奇,那玩意看了长针眼知不知道?”

    等读高中,学校给每人发了青春期教育的书,让回家自己看。她拿回家,晚上做完作业翻了翻。

    其中有一章是专门讲男生的,说是男生早上会有生理反应,还画了身体构造图。

    她当时看到那张图,脸腾的红起来,连忙把书合上收进了屉子里。

    但就在刚刚,宁栀是真实地感受到了所谓的那什么反应。硬硬的,就抵在她腿上。

    想到这儿,宁栀脸迅速涨得更红,热得和发烧似的。

    就算小时候再亲密,也、也没这样子过啊!她跑到卫生间,边用冷水泼脸。

    陈也冲完澡,听到动静去了厨房,就看到昨晚的碗筷已经洗干净,整齐地收拾到橱柜里了。

    小姑娘袖子挽起,露出纤细的一截胳膊,正在水池边淘米。

    他皱了下,两步走过去,把电饭煲的容器胆从她手里拿过来“说了我来。你还病着,水这么冷,冻着了怎么办。”

    然后就不容分说地把人赶到外面,又倒了杯温开水,塞她手里“暖暖手,女孩子体质弱,最好不要受凉了。”

    宁栀捧着冒着热气的玻璃杯,看他走到厨房,继续在水龙头下淘米。

    手心暖了很多,她想起很小的时候,不管多晚下班,做饭的永远是妈妈,爸爸一次都没有厨房。

    用妈妈的话说,爸爸是连酱油瓶子倒了,都懒得伸手扶一下的人,半点不晓得心疼老婆。

    她忽然之间觉得,陈也哥哥以后一定是会心疼人的那个,不管谁嫁给他,都会很幸福的。

    早餐是白粥和水煮蛋。陈也知道小姑娘爱吃甜的,在她的那碗白粥里多加了两勺糖。

    吃的时候,果然就见她弯着眼,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吃完早餐,陈也带她去医院,挂第二次水。没想到又见到昨晚的那个小男孩了。

    一走进输液室,那小男孩就兴奋地向他们,不,更准确的说是对着宁栀,挥着自己的小短胳膊。

    “漂亮姐姐!你来坐我这儿,我这儿还有两个空座位!!”

    陈也“……”

    操!这是什么破缘分!

    宁栀笑起来,冲着小男孩挥挥手,然后走过去。

    陈也没办法,也只能过去和那小破孩坐一块儿。

    等护士给宁栀打完针,他拿起刚才在医院门口买的一盒草莓,准备拿出去洗洗。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小破孩压低着声音问宁栀“姐姐,那个哥哥之后还有没有再凶你了啊?”

    陈也“?”

    不是……这小破孩怎么回事?没完没了的?

    陈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这会儿烦得很,就想过去真的好好凶这小破孩一顿,最好把这小破孩给凶哭。

    只是还没回头,他听见小姑娘轻轻软软的声音,特别认真地解释“没有哦,那个哥哥从来就没有凶过姐姐。他呀……”

    说到这儿,她笑了下,哪怕背对着,看不见,陈也也能想象她那双明媚的眸子轻轻弯起时的样子。

    小姑娘接着说“对姐姐特别特别的好。”

    陈也心情瞬间由阴转晴,还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那种。

    他唇勾了勾,拿着盒草莓出去洗了。

    两瓶挂水滴了一个多小时才滴完。宁栀用棉签按了按,感觉没再渗血了,就把棉签拿开,扔到垃圾桶里。

    “陈也哥哥,我想去上个卫生间。”她对陈也道。

    “去吧。”陈也站在电梯前,“我在这儿等你。”

    不管什么时候去,女卫生间门口总是排着长队,人从里面排到了外面。宁栀等了有好几分钟才进去。

    洗完手出来,她拿纸巾擦着手,迎面遇上了输液室里的那个小男孩。

    “你也打完针了呀?”她笑了笑,微弯着身子和他讲话。

    “嗯嗯!”小男孩特高兴,语调都是飞扬的,“护士姐姐说这是我最后一次打针啦,我明天后天和以后就都不用来啦!”

    “对啦!漂亮姐姐,我要和你告那个哥哥的状。”

    他说着,肉乎乎的小手对着宁栀招了招,示意她把耳朵凑过去,一副有小秘密要说的模样。

    宁栀好奇又好笑,但还是按着做了,直接蹲了下来“你要告哥哥的什么状呀?”

    小男孩手做成喇叭状,贴着宁栀耳朵道“我爸爸每次带我出去,妈妈都让我当监督员,监督爸爸,看有没有别的漂亮阿姨找爸爸要电话。”

    “刚才在电梯那儿,我就看见有个红头发的漂亮小姐姐找那个哥哥要电话号码。”

    宁栀走到电梯那时,四处看了看,并没有见到一个红色头发的女生。

    陈也见她小脑袋左右不停张望,穿着件白色的羽绒服,像只小企鹅一样。

    “找什么呢?”他笑着问。

    宁栀抬起头,看向他眼睛。

    那是双生得很好看的丹凤眼,眼窝深遂,眼尾勾得狭长,微微向上扬出几分弧度。

    看着有点冷漠,但笑起来时,配合着翘起的唇角,懒洋洋的,散漫又不羁。就有种别样勾人的帅。

    她不知道那个红头发女生找他要电话时,他对着人家笑了没,也不知道电话给了没。

    其实这两样和她都没什么关系,她都管不着。

    但,心底就是有种闷闷的感觉。

    连带着说出来的声音也是闷的“没找什么。”

    说完身子一转,伸手去按电梯。

    陈也一听,就听出小姑娘情绪不对劲了,只是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走出医院快中午了,太阳露出头,暖融融地照在人身上。

    陈也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出个头绪。

    宁栀闷不做声地走在前面,他大步一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怎么了?生我气了?”

    “……”

    宁栀没有生他的气,相反,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以前她还亲眼见着女生给他塞情书,要微信什么的,那时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怎么现在就不开心起来了呢?

    宁栀一边不开心着,一边又觉得自己因此不开心,真的好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陈也低头看着她,她对上他的眼,他眸底深黑,很温柔的目光。

    宁栀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只小声问“刚才是不是有一个红头发女生找你要电话号码呀?”

    陈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时很有些意外。

    怔了几秒钟,他蕴过味儿来,低低地一声笑从喉咙轻荡出来“嗯,是要过,我没给。”

    闻言,宁栀心底那点闷闷的感觉一下子不见了,还……有点点高兴。

    “那,”宁栀没忍住,小声地又说,没什么底气的样子,“以后有女生找你要电话,你、你也不要随便给了呀。”

    说这话时,她低下了头,所以没见到少年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深,笑意也在眼中漾开。

    “为什么不能给?”他故意问。

    “因为,因为……”宁栀支支吾吾的,说不上理由。

    最直接,最简单的原因就是她不想,可那要怎么说出口嘛。

    说出来,他就会觉得她自私,又霸道的吧?

    脸开始泛红发热,宁栀咬着唇,正为难得不行的时候,脑袋瓜里灵光一现“因为……”

    陈也期待着小姑娘的答案,心情还有那么点荡漾,结果就见人眨了眨眼,一副煞有介事的小表情。

    “因为那些女生既不认识你,也不了解你呀,她们就是见你现在长得帅,才找你要电话的!”

    “那、那那万一你以后要是秃了,中年发福,长啤酒肚,变得没有现在帅了,说不定她们就不喜欢你了。这样的感情不长久的呀。”

    陈也“?”

    他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抬手轻轻在宁栀小脑袋上敲了一下“秃顶?还啤酒肚?怎么不知道盼我点好?”

    宁栀哎了一声,小手揉揉头,争辩道“我只是说万一,又不一定会发生。而且我以前看过新闻,说是现在工作压力大,还有熬夜啊吸烟啊一些不良生活习惯,大概每五个男人中就有一个会秃。”

    “比如我们数学老师,”她表情十分认真道“学校的照片栏里贴着他年轻时候的照片,那时他又帅,头发又多。现在他都开始戴假发了。”

    陈也“……?”

    陈也皱起眉,现在脱发的形势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他沉默着,陷入了纠结之中,要不等会儿自己买瓶霸王提前用着?

    不能真十年二十年过去,小姑娘还貌美如花,他已经秃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所有人都关心我以后飞得高不高

    只有媳妇儿,关心我以后秃不秃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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