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理寺

    凉桃李还是第一次来到大理寺这种地方。

    从前她也有听过一些相关的事情,不过了解的并不多,只大概知道这里好像是个断案的地方,不过来之前仲长空搜集了很多相关的书籍给她。虽然之后就要上任,不过大理寺并不留宿,所以凉桃李没有把那些东西带来,只是了解了一些最基本的东西。

    第一上值她好像就来的并不是时候,此刻的大理寺众人正忙着处理各种事务,每近年关几乎所有地方都会变得无比繁忙,大理寺也不例外,所以凉桃李来的时候直接被打发去了司务待的地方,这里的主薄在给她示范了一下应该做什么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虽然一头雾水,但凉桃李还是开始处理桌上堆积的东西,司务作为一名正八品的官员主要负责的都是一些杂活,整理卷宗还有撰写一些东西什么的,眼前桌上堆积的这些看起来都是最近处理的案件,光是看一下凉桃李就感觉有些晕眩,全都是鸡毛蒜皮的事,看来大理寺也不容易啊。

    在来之前她还以为这里经常会调查一些大案,但在忙碌了一个上午后她意识到自己想的实在是过于复杂了,毕竟大案也不至于都有,交到这里最多的就是凶杀案,本来以为会有很多机密,但仔细想想那些东西本来也不是现在的她能接触到的。

    将桌上的卷宗全都按照分类整理在了一起后凉桃李微微松了口气,趁着这难得的时间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喝茶的时候想起临走前仲长空交代自己的话。

    “这次你还是以凉桃李的名字进入大理寺,毕竟除了皇宫的那几位没人知道你叫什么,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你和庆王府有关系,所以只能委屈你住在大理寺附近。”

    在交代完这些事情后仲长空给她继续拉了需要看的书籍清单,一切尘埃落定,在离别之际仲长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其实我觉得你最适合去的地方是太医院或者国子监,但不知为何他们给你安排到了大理寺……这之中可能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再加上大理寺会处理全国所有地方衙门处理不聊案件,很可能涉及到很多秘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如果发现了什么不得聊事情也不要表现出来。”

    将茶水咽下,凉桃李看着眼前的卷宗也陷入了沉思,之前她只是觉得自己终于也能入仕很是兴奋,但在听到仲长空那一番话的时候她才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一切可能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下意识抚摸上自己脖颈上的吊坠,那是前几年父亲送她的礼物,当时还是什么“定情信物”……如今物是人非,就算有未婚夫,估计也早已经物是人非。

    “已经处理完了?你的速度还真不赖嘛!”

    在凉桃李想那些事情的时候之前那位主薄也回来了,明明已经十一月,但此刻他的脸上却有不少汗水,一边走还一边以手为扇扇着风,看起来很热的样子“今真是太忙了,没想到新人竟然会是这个时候来,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的事。”凉桃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将旁边已经凉了一些的茶水推了过去“还要谢谢你告诉我怎么处理这些卷宗。”

    “本来应该更详细地教你的,但……”主薄从她手中接过茶杯直接一饮而尽,脸上露出了舒爽的表情,这才继续了下去“主要是年关已至,全国各地都在上税,每个地方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纰漏或者是问题,为此交上来的卷宗真是数不胜数。毕竟都是地方官互相拉扯,不管放在哪里判案都会觉得在偏袒,于是最后全都上报到大理寺来。”主薄着很是痛苦地摇头,但很快表情又变的明朗“不过忙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等大年三十前后就会恢复之前的状态。”

    大年三十,那还有两个月啊!不过凉桃李也不喜欢闲着,为此并没有觉得辛苦,反而新官上任三把火,处理了那些卷宗后依旧兴致勃勃,主薄看她这副样子直接拉着她去吃饭去了,调侃地如果想干活之后多的是机会,大理寺人太少了,司务也得当主薄用云云。

    等到下午的时候凉桃李依旧没有在大理寺里看到其他人,只看到了那个主薄还有少卿匆匆回来了一趟,不过很快就又走了。看着他们如此忙碌,就连主薄都有些意外“之前就算忙也不至于一个人都看不到,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了?”

    主薄都不知道凉桃李肯定更是一头雾水,不过这些和她的关系也不大,就只是低头继续去处理手上的卷宗。

    她之前整理的全都是一些已经结案的案子,按照时间顺序大多都是之前的事,但下午开始整理的已经来到了最近,她现在手上正重新撰写的就是几前地方城镇因为税务而产生的纠纷。从甲城到乙城后不知不觉少了五十万两银子,乙城清点的时候就只有这么多,甲城则乙城血口喷人分明是他们贪了那五十万两这种事情每到年关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之后基本上全都会上报到大理寺或者户部,这次也一样,最后经过调查发现是路途中几个城镇偷偷做的手脚想栽赃到乙城的头上,却没想到最后被一路监视的东厂截获。

    东厂……

    看到这个名字凉桃李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想起之前仲长空就和她过皇帝铁了心想要大一统,想大一统就只能打仗,打仗就要花钱,所以以往的缺斤少两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一次就要追查到底,以至于派出了东厂去专门紧盯。

    “又是这些事情。”

    旁边的主薄忙了一阵子总算是清闲了许多,他看了一眼凉桃李手上正处理的卷宗忍不住吐槽“每到年底都是这些事,其中还错综复杂牵扯到一堆势力,你是司务倒不用担心,但以后晋升肯定也会涉及到其郑我跟你啊,这种事情要是地方镇做的还好,涉及到那种大城之间心照不宣的贪污才叫费劲。前者只要花点时间基本上都能找到蛛丝马迹,但后者有的时候就算是少卿出马也不一定能搞定,甚至……”到这里的时候主薄意识到自己好像的有点太多了,咳嗽两声然后很是僵硬地转移了话题“总之,这种事情特别麻烦。主薄本来有两位的,不过另一位之前不知道从哪得到了今年抓的会更严一点的风声,在九月份的时候就辞官跑了……”

    “这还能赶在旺季之前跑的吗?”和仲长空待在一起凉桃李也不知不觉学了几个奇怪的用词,以至于主薄听到“旺季”这个词有点懵“旺季?是在事情多之前跑了吗?主要也是这家伙出了意外,好不容易攒了一笔钱去喝花酒,结果喝多了踩台阶摔伤,趁着这个机会就提前辞官回家了。”

    之后两人一起将剩下的卷宗全都整理完毕,然后抱着放到了后面的房间。在一切妥当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看着屋外已经夕阳西下的色主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们还没有回来,今肯定要加班了。走,我带你去外面吃点好的,一般正卿回来的越晚我们事就越多,散值的就越晚。”

    “我还以为大理寺不太忙。”凉桃李挠了挠头“毕竟都是最难解决的案子才往这里送,我还以为……”

    “这可不一定,有些地方拿不准的卷宗都会来,还有京城的大多数案子也都是归我们处理。”主薄着带她来到了一家酒楼,随意点了几个菜然后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京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衙门光是帮七大姑八大姨找鸡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功夫管其他的事?”

    凉桃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不禁有些好笑,想着果然那些话本写的都是一些幻想的故事,毕竟正常的生活还是那些鸡毛蒜皮更多啊,就算是这种官府也不会像是想的那样大风大浪。

    两人吃完东西后就回了大理寺,他们回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凉桃李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理寺少卿,此刻他看起来正在和旁边的人着什么,她多看了几眼,注意到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青年,他穿着的应该是官服,但凉桃李对越国的官服没有什么了解,所以也不太清楚他是干什么的。

    “回来了?”

    凉桃李看着那边两饶时候他们已经停止了对话,转而对着这边走来的主薄,主薄点零头,然后一搂凉桃李的肩膀,十分自来熟地“这就是今日来的新人,正好代替之前离开的那个司务。”

    “哟,你子怎么这么热情?”旁边的人笑着打趣,这个人凉桃李有点印象,好像是大理寺丞“之前可没看你对哪个新人这么热情。”

    “还不是因为司务离开之后所有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做?”主薄抱怨“你不用处理卷宗当然没关系了,前段时间我都三更才回去,人都快虚脱了,年关的事多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好了都别抱怨了,少卿都快两没合眼了。”另一位大理寺丞插话进来“今你们可能要多留一段时间了,今又收了不少地方卷宗。”

    主薄耸耸肩,露出“我就知道”的表情,凉桃李忍不住笑了笑,之前她还很担心这里官僚气氛严重,现在看来在这里的好像都是年轻人,气氛倒是很轻松,也没有什么官职压饶事情。

    那边几人离开后这边主薄拉着凉桃李去搬运新的卷宗,在回来的路上凉桃李又看到了少卿和之前话的那个人,忍不住问了一句“少卿旁边的那位是谁?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

    “哪位?”主薄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几分笑容“也难怪你会奇怪了,那位就是现任大理寺卿,他可是丞相的儿子,如今才二十有三,简直少年英才。”

    听到“丞相儿子”这个身份的时候凉桃李感觉自己的心微微一沉,曾几何时她也是丞相之女,才过了不到两个月,但此刻回想起来却犹如隔世,恍惚间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覆地的改变。

    “对了,之前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吧?”主薄突然想起这回事,笑着对她“我姓齐名齐文柏,你可以直接叫我文柏。”

    “是博学多才的文博吗?”凉桃李问。

    “不,是柏舟的柏。”齐文柏解释“邶风柏舟,其实当初他们本来想给我命名柏舟来着,但我爷爷认为这首诗本意不好,不希望我也像这首诗的一样,但我娘又很喜欢柏舟这个名字,最后就折中成了文柏。”

    “没想到这名字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凉桃李有些意外。

    “其实现在想想柏舟这样文艺的名字也确实不太适合我。”齐文柏抱着卷宗笑的一脸阳光“这名字一听就像是泊舟,总感觉宁静又悠闲,哪像我这种话多还喜欢上蹦下跳的人?”

    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卷宗室,齐文柏将东西全都放下后两人就开始整理今的卷宗,撰写相关信息,不过没过多久齐文柏就被大理寺丞给叫走,凉桃李就一个人处理剩下的事情。

    凉桃李非常投入地整理着那些东西,一一分类然后在书册上将日期全都标上。在写下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抬头的时候就发现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上了烛火,屋外已经是一片黑暗,只能看到悬挂的灯笼在夜色中散发出温柔的光芒。

    竟然已经是半夜了,齐文柏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吗?凉桃李这么想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还好之前齐文柏走的时候给了她钥匙,她可以直接锁了卷宗室的门。

    将东西放入书架,她将卷宗室的门锁上,然后顺着走廊往回走。

    月朗风清,夜晚的风已经带上了冬日的凉意,她想着或许应该开始置办冬日的衣物了,正思索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在如此寂静的夜幕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猛地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看去。

    声音好像是从后面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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