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6 章 漠北篇246-强者,弱者4

    听陆星说是要比“掰手腕”,壮汉从惊讶转成一脸骄傲得意的神色,看着陆星冷笑道,“嘿,小子,这可是你说的。”说着他已经做起活动手腕的动作。

    陆星这时态度仍然客气,笑着又抱了抱拳,说道,“看兄台这样,想来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咱们且试试,只是有一样,若是小弟侥幸胜了,还望兄台今天就此先放过他吧。”说着陆星向仍然趴在地上的年轻人示意。

    壮汉低头看了一眼,他对地上这个年轻人暂时失了兴头,他现在更想让眼前的陆星“好看”,于是点头道,“行,只要你能赢我。”

    王好好在旁边看着,打量打量壮汉,再打量打量陆星,暗暗直摇头。

    对比对方健壮厚实的身板,陆星要“苗条”得多,他虽然比对方高,肩也够宽,但身量还是少年人的感觉,单薄纤瘦,就像是正在抽条中的小树苗。

    就在壮汉和他的同伴们往附近寻找可以用来比试的地方的时候,陆星和王好好他们把地上的年轻人扶起来。年轻人坐在地上,双颊肿得老高,一头一脸的土,陆星替他拍拂了一下,又用商量的口吻对旁边的张小可说道,“你能帮忙送他回去吗?这样子还是找营里的医官看看的好。”

    不等张小可回答,那年轻人就摇着头说道,“不用,不用……”

    陆星说道,“你挨的可不轻。”

    年轻人嘴角下垂,眼里带泪,轻声说道,“没事,死不了的。”

    有心问问这二人之间到底结下了什么仇什么怨,陆星又觉得眼下不是时候,他仍然坚持想让张小可把年轻人送走,同时也是想把这二人从眼前的事件里摘出去,让他们先避开。

    年轻人反手握住陆星的手臂,喘着气说道,“小兄弟,这是你第二次帮我了。多谢你。我现在就走,像什么样子,好歹等到你和他……”说着他向不远处正四下张望的壮汉那边看了一眼,继续道,“……等你和他了解了,你若输了,他必不放过你,我去跟他说,此事本不与你相关,他要打,只打我一个就好。”

    说到这里年轻人用满含歉意的眼神看着陆星,说道,“我已经连累你了,还有……”他又望向身边蹲着的张小可和王好好,再悄悄看一眼壮汉所站的方向,然后又低声道,“……那是个记仇的人。”

    陆星笑笑,然后道,“哼,我也记仇呢。”

    王好好在旁边道,“哎哟小陆,这会儿就别再开玩笑啦。那个吴兴儿可不是个好惹的。”

    陆星一听,扭头看向王好好,问道,“你认得他?”

    王好好这时露出不好意思的苦笑,叹气道,“认是认得,这大营里有几个不认得他的呀。虽认得,却没多熟,跟他说不上话儿,否则我早上来劝和了。”

    陆星笑笑,“嘿,这人我瞧着也不像是个能听劝的。”

    年轻人想说话,一阵咳嗽上来,他连声闷咳,张小可在旁边给他拍着背。年轻人吐出几口带着血沫的口水,等喘息稍微平复了点,就低声对陆星道,“这人,他……什么都不认,只认拳头。”

    陆星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嘿,这倒像我,我也只认拳头。”

    王好好觉得陆星说的过了,拉拉他胳臂,“哎哟好啦我的小陆哟,你就别再说了。不要跟这个吴兴儿硬碰,他是真的挺能打架的。”

    陆星笑了笑,“好好哥,我也能打架,当年我在街上要饭的时候,哪天不打架?哪天都得跟人打几场。”

    王好好只当是陆星在开玩笑,直撇嘴,一时不知道该劝谁。

    壮汉他们几个在仓房附近转了一圈,周围并没有什么石桌石凳,连个土台子都没有,他们看到道边竖着一个“井”字形的木栏杆,是临时拴马用的,比量了比量,觉得上头那根横粗木足以支撑得住手臂,就大声叫陆星,“喂,小子,过来,就在这儿比试。”

    陆星往过去,年轻人原本想跟着,陆星按住他让他继续坐着休息,叫张小可在旁边看顾着点。陆星迎着过去了,王好好紧跟在他身边。

    见陆星过来,壮汉伸手拍了拍眼前的横木,说道,“喏,就这儿吧,勉强还行。”

    陆星笑笑,冲着壮汉抱了抱拳,叫了声“吴大哥”。

    壮汉一听,斜睨了王好好一眼,咧了咧嘴,说道,“哟,知道我名儿了,那你呢小子,叫个什么,报上来吧。”

    陆星一笑,态度礼貌地说道,“我叫陆星,水陆的陆,天上星的星。”

    吴兴儿一听,眼角一挑,冷笑道,“哟喝,你也叫个星,同音啊,你倒会讲,还什么‘天上星’,哼,就把你这天上星给打下来又如何。”

    陆星笑笑,并不答腔,只说,“那咱们就来比划两下。”

    吴兴儿把膀子一甩,哼笑道,“怕你不成。”

    两人把手肘在横木上支好,互相握住了手。吴兴儿的几个同伴都兴奋地在一旁围观,一副轻松看好戏的架势。王好好暗暗担心,心里盘算着如果陆星输了,他怕是居中劝不住,就得去“搬救兵”了。

    本以为能轻轻松松不费什么力气就扳倒陆星,没料想都使出四分力了,陆星的胳臂纹丝不动。吴兴儿在心里“咦”了一声,又迅速检查了一下自身的动作和发力,觉得并没有哪里不对,那怎么扳不倒这个瘦小孩儿呢?

    两人僵持着,彼此手握得很紧,手臂都竖得直挺挺的。吴兴儿的同伴们开始觉得情况不对,这时纷纷道,“兴哥,使劲儿啊,”,“兴哥,加油啊,”,“兴哥,你出力,出力啊。”

    吴兴儿被吵得心里一阵阵烦,心想我哪儿没使劲,哪儿没出力了!可这明明用上了力气,这小子怎么就不动呢?

    王好好从一开始的担心,变得惊讶起来,他甚至有些不相信,左看右看,绕着陆星转了半圈,心里暗想哎哟,真没看出来啊,我这小兄弟倒有一把子力气。转念一想这扳手腕也是个巧宗儿,得会,知道该是哪儿用力,可不光是凭两膀子蛮力。

    两人握紧手,彼此不让,一时并不见谁的力量占了上风。吴兴儿心里疑惑,先喝了暂停,他摆着左手说道,“哎,哎,先松一松,松一松。”

    陆星听了,并不反对,松了手。

    吴兴儿一把抓住陆星想要收回去的手臂,上下捏了又捏。王好好一见忙说道,“哎,你这是干什么……?”

    吴兴儿咂舌,瞪了一眼王好好,“叫什么叫,我不伤他,我就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夹带。”

    王好好气道,“嗨哟,这能有什么夹带?就算他在衣服袖子里加上一根铁棍,难道那铁棍子还能发力去扳你不成?咹,能有什么用?”

    吴兴儿这时也纳闷,陆星这分明就是条普通的手臂,甚至还挺细,摸捏一番,只有骨肉。他再一想,不过就是简简单单扳个手腕罢了,这还能做什么弊不成。可是奇怪,怎么就扳不倒他,明明是个瘦小子。

    陆星轻松地笑着,问道,“吴大哥,现在怎么算?”

    吴兴儿瞪眼道,“哎,我可没输啊!”

    王好好在旁边哧笑,“嗯,你是没输。”

    吴兴儿红了脸,露出恼怒的神色,晃晃手臂,动动手腕,又扭了扭腰,在地上弹跳了几步,然后扎稳脚步,摆出架势来,冲着陆星手一伸,说道,“小子,来。”

    陆星架好手肘,摊开手掌,等着吴兴儿与他的手相握。

    这一次吴兴儿使出了全力,不仅是手腕,连带的手臂、肩膀、腰、腿,能调动的力量他都调动上了,专注地把浑身的力气贯于手腕这一处,心想我这一身气力,撂翻你这小子还不是轻轻松松,我就不信!

    然而,僵持再三,仍然不能撼动陆星分毫,陆星的手臂仍然直直地戳着,想扳得斜一斜都不能够。

    这时候吴兴儿心里有点慌了,暗想看不出来啊,莫非这是个练家子?转念一想我也练过,而且我比他壮实得多,怎么力气就不如他了呢?

    王好好在一旁叉腰看着,心想看来卢俊保没有相错人,这个上京考武举的孩子,是有点儿本事啊,甚好甚好。

    又僵持了一会,陆星只静静微笑着站定不动,吴兴儿那边呲牙咧嘴,跨开腿扎稳了马步卯足了劲,却怎么也扳不动陆星。嘴上不认输,吴兴儿这时心里已经在想我竟赢不过他。

    吴兴儿自己先卸了劲松了手,他这边一松手王好好就叫了起来,“哎,哎,你这又怎么算?”

    吴兴儿没理会王好好,只盯着陆星又打量一番,然后说道,“小子,今儿这一遭,算平手。”,然后他又瞪眼,拿手一指陆星说道,“你别得意,你也没赢。时候也不早了,先放过你,这帐啊,咱们往后算。”

    吴兴儿说完,拔腿就走,他那几个伙伴这时也都没了刚才那股得意劲,一个个脸上疑疑惑惑,尾随着都走了。他们边走边小声议论着,“怎么回事?”,“那小子力气很大吗?”,“他是不是使了什么别的手段?”。

    见吴兴儿没有再闹,安静走了,王好好过来拍了拍陆星,“哎哟,小子,真没看出来啊。”

    陆星笑笑,也不多说,连忙过去找张小可他们。

    原地呆着的那二人刚才都瞧见了,见吴兴儿一直没扳过陆星,他们既高兴,也奇怪。

    张小可看着陆星一连声地追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怎么就扳不过你呢?你使了什么招术吗?”

    陆星笑笑,只是不答,他把年轻人搀起来,问道,“还能走吗?你住哪处营房?要不我送你回去。对了,饿么?要不帮你再从灶上找点吃的?”

    年轻人向着陆星抱拳,连声道谢,又说不饿,他自己能回去。陆星看着年轻人虚弱的模样,觉得他的话不太可信,他拉着年轻人道,“不行,饭要吃饱。”

    王好好这时道,“得,得,已经都做了,索性做到底。看那撒了一地的饭也知道你是刚端上碗就被他们找着了,应该也没吃上几口。走,我带你去灶上,有我在,怎么着也还能再讨到热饭热菜。小陆说的是,饭总要吃饱。”

    说罢王好好转向陆星,说道,“我带他去灶上,你和小可且先各自回营房去吧。”

    陆星还想再跟着,被王好好以“你才刚入营,少要生事”的话给劝住了,于是四个人分成两路,各自走开。

    走在路上,陆星有意问问张小可是否知道些什么,张小可不似刚才在校场时跟陆星讲话那样的活泼嘻笑,认真道,“我所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你若是想多了解内情,不如再问问王司务他们。”

    张小可这么一说,陆星便没有再追问。

    张小可住的营房在陆星的斜隔壁,二人各自回去。

    陆星回来,见房中只有几个人在,同屋们跟他打招呼,让他歇歇去,又说下午若是有事会来叫陆星,陆星就躺到了他的铺位上。

    望着房顶,陆星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脑海里只想到了辎重营。

    也不知我那小兔子这些天来怎么样了,过得好吗?入了营,该捎个信儿给他,让他知道。

    想到这里,陆星一骨碌爬起来,问同屋道,“请问,咱们这屋里有纸笔吗?”

    有人应道,“你要那些个做甚么?”

    陆星笑道,“我要写封信捎去给我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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