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 盛京篇187-初到

    躺着,想着,陆星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才猛然惊醒了过来。

    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陆星应着“来了来了”,胡乱踏上鞋,赶过去开门,他心里隐约知道门外的人会是谁。

    门一开,果然,眼前是马宏春和严宣两张大大的笑脸,还有旁边斯文又淡定地微笑着的徐岳。

    马宏春和严宣一涌而入,徐岳手里握着一把没有打开的折扇,边走边笑道,“你可到了。”

    陆星招呼这三个朋友坐,又赶着给倒茶,笑道,“哎,刚才给睡着了……”

    严宣笑道,“哈哈,我们推门不得入,就知道你是睡着了。”

    马宏春道,“走了大半天的路,人乏了,正常嘛。再者说,地方到了人也住下了,心里安了,这疲乏劲儿就上来了。”

    马宏春和严宣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跟陆星说着,徐岳这时道,“既说到这个,那我这儿提醒一句。咱们这些外地来,又是头回进京城的,总想往京城各处去逛逛,游览一番,也算不白来这一趟。只是,在开考之前,咱们可得留出足够的休息时间,大家把精神养足,把身体调养好。七月二十日是笔试,二十五日便正式要上场比武艺了。”

    徐岳这几句,让刚才还闹哄哄说笑的见面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一见这情景,顿时歉意道,“呃,我是不是说错了……”

    “没有没有,”陆星连连摆手,“徐兄提醒的很对,是该如此。”

    严宣眨巴着眼睛,一副被长兄教训之后委屈巴巴的表情道,“我这儿还想着这几天里该跟着你们去哪里,去哪里的呢。徐大哥一说,我竟不敢了。”

    “没事儿,没事儿,”陆星拍着严宣的肩道。

    马宏春道,“旁的不做,只在客栈里休养也就罢了,但是那京郊喜园是一定要去。咱们一块去那儿吃顿饭,讨个吉利。”

    关于这“喜园”的民间传说,陆星在祈县时就听说过,这时他笑道,“那是自然。”

    徐岳这时也觉得刚才他说那番话时的态度有点过于严肃了,便拍着严宣道,“该游戏时游戏,一定有咱们几个结伴出去的时候。”

    严宣笑笑,没有答话。他不是习武的人,这次武科举他只参加前边的笔试环节,后边的武试会自动告负以做弃权,所以严宣相较陆星他们在心理上要轻松许多,时间上更是宽裕,自然而然地便想着自己的活动计划。听了徐岳刚才那番话,严宣暗暗提醒自己他们有他们的安排,我不能光想着自己。

    这时,徐岳问陆星,“怎么不见你相伴?身体可好些了?还有,之前听小严说马车也不见了,只有马来了,这又怎么回事?”

    陆星的目光向严宣溜了一下,严宣嘻嘻一笑。陆星就知道,一定是先见着他的严宣把看到的告诉给了徐岳等人,他心想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心里藏不住事。

    陆星就把他在王家村找了个住处,让林子心在那里暂居,已经到了京城,驾马车不如他骑马来得便利等等,都老实地告诉给了这几个人。在这些琐碎事情上,陆星是怎么想、怎么做的,便怎么对人说,丝毫不隐瞒。陆星这么做,是要用这些真实的细节,来隐藏他真正想隐藏的信息。

    陆星道,“不瞒几位,我们盘缠有限。我俩商量过了,他确实身体还有些不舒服,也不在乎这几天里是不是住在盛京。眼下这情况,就让他先住在郊外,等武试结束,我就去接他。”

    徐岳听了道,“这样也好。等考完了再接木子来,你和他一起逛逛京城。”

    马宏春向着众人道,“咦,别尽顾着说话,咱们来找小陆是干嘛来的。小陆,走,走,吃饭去,今儿让我做个东道,就在此地先请一顿。过后咱们去别坊再找好馆子好店。走,走。”说着他就站了起来。

    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陆星也觉得饿了,就笑道,“那就不客气了。”

    其他三人往屋外走,陆星在后面道,“我换件衣服就来。”

    在客栈的饭堂里,徐岳等三人围桌而坐,严宣用手撑着头,一边把玩着腰间的玉佩一边闷闷不乐地道,“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带木子哥哥来,把他单独放在城外。”

    自从在寄州相识之后,严宣对“陆星的相伴”起初是好奇,后来接触的多了,他觉得李木那人性格温和,举止有礼,日常相处起来很舒服。严宣年纪小又是头一次出门,总想身边有个依傍,自然而然地愿意跟李木多亲近。严宣原本想着李木会和陆星一块进京城,等科考的笔试结束,他就相当于是个“闲人”了,李木也不参加科举,他正好就有个伴了。

    听着严宣这孩子气的抱怨,徐岳和马宏春互相看了看,都笑了。马宏春道,“到底还是孩子,小,不懂事。”

    严宣一听生气了,说道,“我才不是不懂事,我就是懂事才这么说的。把木子哥哥一个人撇在村子里就是不好嘛。”

    徐岳笑着解释道,“这不是撇下,人家两个商量好的。”

    严宣道,“商量好的也是撇下,不然为什么不现在带着一起进京城。”

    马宏春道,“小陆说了手头紧啊。两个人住店住这么长时间,加上饭钱和其他杂项,开销可不小。”

    严宣张了张嘴,没了反驳的话,但仍然皱着眉。

    徐岳这时笑着向严宣道,“说你是小孩子,还驳嘴。告诉你罢,固然银钱开销是一重原因,小陆他们不是什么阔客,这咱们同行过的,也都知道。不过还有一重原因……”

    “什么?”严宣一听瞪大眼睛,盯着徐岳问道。

    徐岳笑道,“唉,糊涂的你。正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那木子比小陆年长一点,行事成熟稳重得多,他自然懂的。恐怕正是他不愿意跟着一同进城来。他怕他跟来了,会影响到小陆,让小陆分心,不能安心比试武艺。索性暂且留在城外,等武科举的比试都结束了,再进城不迟。”

    马宏春听着徐岳的话,频频点头,然后拍了严宣一下道,“你光顾着你想有个淘伴一起玩,想和木子结伴去逛街,当我们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可别忘了,木子才是小陆的‘相伴’哩。”

    严宣一听,觉得徐岳说的很有道理,顿时就理解了。心想正是呢,啊,他们果然比我年长,想得更周到。

    徐岳又道,“从考完到放榜,尚有段时日,那时自然要好好在京城里玩玩,放心,不要怕没有玩的时间。”

    严宣不好意思地捂住耳朵,“啊,啊,别说了,这么一说好像我光想着玩儿似的。”

    马宏春哈哈一笑,冲着严宣道,“你不就是吗。”

    三个人正说笑着,陆星来了。严宣见陆星换了一身灰麻布的短衫,脚下一双旧布鞋,不由小声道,“小陆,你说换衣服,怎么换得……像个打杂的。”

    桌下,马宏春捅了严宣一指头。陆星毫不在意,坐下笑着道,“我平时不是布衣就是麻衣,都是这样的,倒是也有几身好料子的衣裳,全是捕快的制服,现在也不能穿了啊。”

    马宏春挥着手道,“穿什么不重要,不重要,嗨,现在这天气还行,只怕到了七月底,别说穿了,我都想不穿了。”正说着,见严宣一脸惊慌地看着他,马宏春忙又解释道,“哎,我是说,热得光膀子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马宏春招手叫伙计让上酒上菜。

    在餐桌上,徐岳他们这些已经报过名的人,告诉给陆星今年的科考检录处设在哪里,怎么走,去了该如何如何。陆星一一记下。

    说完报名的事情,严宣告诉陆星,“徐大哥是跟着前一科考过的学子一起先去的,他说他先‘探个路’,他报名时是一百多号,等我和马大哥去的时候,考号已经排到三百多了。今年上京考武科举的人不少。”

    陆星听着,点了点头,又道,“不知道我明天去,能排到多少号。”

    徐岳道,“这两天我在这崇仁坊里进进出出,略为探看了一下,这一科恐怕参考的学子们也有千人左右。”

    “不多呀。”马宏春大咧咧地说道。

    徐岳一笑,“和文科举相比,确实不多。文科举三年一考,据说最多一次有万名学子参考,少时也有五千余人。”

    严宣这时小声道,“有的人不用科考,是走举荐的路子。”

    徐岳笑道,“朝廷选拔人才,不拘一格。”

    陆星听着,心里暗想千人,最后取三甲,一甲一百名,那就是三百个人能考得中。

    武科举是考武艺,选拔武官人才,但是武试之前有一场笔试,考察的是学子们对兵书战册的了解,考的是谋略、计谋。陆星不识字,这一块自动放弃,当然,这是允许的,但他这样不识字、不笔试的考生自然地就进不了一甲,就算于武功方面打败了所有其他的考生,也只能取进二甲。

    陆星心想还不知道这千余人里,藏着多少高手,而我,又能胜过几人。

    陆星正想着,就听严宣跟他们几个说,这两天里马宏春因为还是有点不舒服,除了去报名就没怎么出客栈,严宣不敢出崇仁坊,倒在坊内东走西走,一方面是等陆星来,一方面是好奇其他学子们的情况。

    严宣告诉众人道,“我觉得我这两天里见过的兵器种类,比我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马宏春噗地一声笑了出来,陆星笑道,“怎么样,不觉得我的锏少见了吧。”

    严宣瞪大眼睛道,“使锏的考生还真有,陆大哥,过后我带你也去瞧瞧。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我是都见着了,嘿,还真有抡大锤的呐。”

    马宏春没忍住,噗地一声又笑出来,“哈哈,大锤,有多大,重吗?”

    严宣道,“看着可是真不轻,瞧着那汉子恐怕是有把子力气,不知道初试时谁会对上他。”

    严宣又道,“除了这些,我还瞧见使鞭的、使矛的,使峨眉刺的,弓、弩,都有。”

    陆星听到弓箭,被说中了心事。礼、乐、骑、御、书、数,是为六艺,略有点资产的家庭都会安排子弟们学习六艺,很多斯文的书生都是会骑射的。陆星是个弃儿,在庙里长大,

    他习武时没条件学射箭,只懂骑马。不能远程,这是陆星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有用弹弓的吗?”陆星问道。

    严宣想了想,“嗯,这倒没见。”

    接着,严宣又向其他人讲起了他“偷看”到的其他学子们在客栈里“私下”练武的情景,什么“一早一晚扎着膀子站在院子当中扔石锁,扔了又扔”,什么“跟同客栈的学子比试枪法,结果把枪尖给打掉了,赶紧送到兵器铺去补”,又是什么“在客栈后院扎了个草把练射箭,差点射到店里驮东西的驴身上,叫店老板给狠狠训了一顿”等等,听的其他几个人闷头笑得东倒西歪。九九九)(

    马宏春一手捂着肚子,边笑边道,“不行,不行,明天起我也得出去看看,这个热闹一定要瞧,一定要瞧。”

    徐岳笑得趴在桌上,“……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严宣捧住笑酸了的脸道,“这趟出门,我可真开了眼了。等回去了,要好好把看到的新鲜讲给家人和朋友们听听。”

    说笑够了,这顿饭才散,几个人互道晚安,各自回房歇息。

    陆星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该做的事。想着想着,他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之前一直觉得武艺不差,可刚才听了严宣的一番“笑话”,陆星倒开始觉得,他在祈县时够强够大,俯视众人,现在走出祈县,站在京城,放眼天下,可能他那身武艺,便也只是普通而已。

    我能赢吗?我能赢过多少人?

    转念一想,罢了,看开,比了再说。

    这时,陆星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嗯,要是我那个哥哥在我身边就好了。今天也好想木子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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