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祈县55-生辰
坐在榻上发了一会呆，突然，林子心闻到一股怪味，他起来查看，寻着那气味找去，发现原来是陆星把菜给烧糊了。
见林子心出现在灶间门口，陆星蹲在地上，脸上还有两道儿黑，委屈巴巴的。刚才他回到家，见林子心歪在内室的榻上睡着，就出来动手做饭，结果，丢人了。
林子心一看就全明白了，说道，“你回来了。”
“嗯。”陆星蹲在灶台前点了点头。
向锅里看了看，知道那点菜是吃不成了，林子心把锅刷了，准备重新做饭。
陆星像猫似地跟在林子心身边转悠，不停地嘀咕道，“我会做饭，会做的。当年在庙里的时候我可是做过饭的。不过吧，师父教我功夫，一学就会，这做饭，可太难了，没有一做就好的，也不是不能吃，就是不太好吃。”
林子心听着，说道，“不妨，以后我来做。”
“哎。”陆星答应着，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林子心又道，“以后你也不必老是买吃食回来，不用那么破费。”
陆星一听，心里更乐。
嘿，他是体贴我为了成亲的喜宴花了钱了，现在在帮我省钱，真好，真贤惠！
陆星忙道，“不破费，那个，我也没有买很贵的。我在外头没欠钱，你放心。”说着，陆星上下打量着林子心。成亲前，除了吉服，陆星还让裁缝给两个人都多做了几件单衫和秋季的夹衫，现在，穿上新衣服的林子心，从头到脚都显得那么清爽，好看。
“你看你，都来了这么些日子了，怎么就一点儿也没有胖呢。”陆星说着，做势伸手去摸林子心的腰。
林子心察觉到了，连忙闪避，瞪了陆星一眼。
陆星佯佯地缩回了手，心里道都成了亲了，不要那么冷淡了嘛。
觉得陆星在灶间里晃悠，烦，林子心手一抬，叫他出去。陆星乖乖地回了正屋。
两个人住到一起之后，林子心在调整他原本的生活习惯，他发现陆星也在调整，而且，陆星比他以为的要忙碌。虽然只是个捕头，要管的事儿还挺多，还会轮班在县衙值夜。
陆星离开祈县出去查案的日子，和在县衙里值夜的晚上，知道他不会回来，林子心会比别的日子轻松一些。
林子心能感觉得到，陆星在为了他，而改变一些习惯，但是，林子心并不想为了陆星改变什么，反正，过了这个冬天他就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家里那些杂事，林子心的原则是我什么都做，若你做了，那我就做其他的。陆星每天在衙门里当差，只有回来之后的那点时间，不过陆星还是尽量地做些家务，这个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像最初来这里蹭饭吃时的甩手掌柜了。
他应该甚是珍惜这个家吧。每每想到此，林子心就会内疚，觉得对不起陆星，但再一想到他根本就没和他商量，就结了“相伴”，就会很生气，心情总是在“内疚”和“气愤”中起起伏伏。
陆星把他的俸禄都交给了林子心，林子心把那个装钱的荷包，就放在柜子里。林子心是想着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尽量不要用陆星的钱，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过日子的开销他还能应付。
陆星偶尔会请客喝酒，他用了钱，之后必定会告诉林子心一声。
知道陆星为了成亲摆酒花费不少，林子心盘算着，将来离开这里之后，他会想办法把这笔钱补还给陆星，这件事可以委托杭州叶家开在各地的钱庄，只是真正要做起来还需要格外小心。
同在一个屋檐下，林子心这时也大胆了一些，他坦然地当着陆星的面整理草药，陆星只当林子心是略懂一点药理，这些药是寻常过日子备用的，从来没多问过。
晚上在一起的时间，最让林子心尴尬，陆星总会想尽办法缠着他，跟他说话，林子心看不成书，做点缝补的事也会被他打扰，心里又急又烦。
就算二人各自睡下，陆星也不老实，会在熄灯之后说“睡着了吗？聊会儿天嘛。”，林子心每每装睡，不去理他。
陆星觉得林子心成亲之后，没什么变化，还和之前一样，还是那么贤惠、勤快。
每天从衙门回来，推开院门，看到有灯，知道有人等他，还有热茶热饭，陆星很开心，他只盼着随着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更长，木子哥哥能跟他更亲近些。
一转眼，就是十月末，林子心算了算，他跟陆星成亲，也快一个月了。
这天，林子心从城外山上回来，路过张大爷的茶摊，林子心过去问候老者，见林子心背着一大捆柴和半筐野菜，张大爷就招呼林子心坐下歇歇。
给林子心倒了一碗茶，张大爷问道，“木子小哥，这些日子，可还好啊。”
林子心刚想笑，一想到陆星，笑容僵了一下，然后说道，“还好。”
张大爷一直觉得这一对儿甚是般配，他替陆星和林子心高兴，说道，“家常过日子，互相多包涵。六爷那孩子虽然没念过书，却不是个说不通道理的人，他若不好，你说他，他会听的。”
林子心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
张大爷这时又道，“哎，十月底了……”
起初，林子心不明白没头没尾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他突然明白，这是张大爷在含蓄地提醒他，陆星的生辰，就是十月底。
林子心笑了笑，这老者，对陆星倒是真的没有偏见，很关心他。
“你是说，到了陆，他的生辰了吗？”林子心说道。
张大爷点点头，“哎。”
林子心暗想这下，恐怕陆星又要破费了，不知道他会摆几桌酒。
张大爷这时说道，“唉，当年，尘隐师父在庙门外捡到六爷，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不过，见着婴孩的老妈妈们说，瞧孩子那模样儿，也有可能是生下来几天了。六爷的生辰日子，后来还是给定在了十月三十日。”
林子心说道，“他每年都会摆酒吧。”他觉得，以陆星的性格，他就是会那样。
张大爷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林子心惊讶，“没有？”他心想，陆星最爱热闹，他怎么会错过这一年一度，呼朋引伴一起玩乐的好机会。
“六爷从来都不过生日。”张大爷说道。
林子心不禁奇怪，“为什么？他不是很爱热闹，爱喝酒的吗？”
张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六爷小的时候，谁给他过生辰啊，一则庙里很穷，再则，尘隐师父是出家人，只谈因果，不论俗事。”张大爷说道，“后来，他也就一直不过生辰。”
林子心一下子明白了，陆星在当上捕头之前，过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是他误会了。
又聊了些别的闲话，林子心见时候不早，就起身告辞了。
回到家里，把砍回的柴草垛好，在清洗野菜的时候，林子心一直在想着之前听到的话。那或许是一个友善的提示，毕竟现在他和陆星结了亲了，在不了解内情的街坊四邻们的眼里，林子心和陆星就是一对，彼此关心、爱护都是应该的。
给他庆生吗？他愿意吗？
林子心以为，以陆星那爱热闹的性子，他会自己摆酒，请上一堆人，大肆庆祝，喝得不醉不归才是，然而并不是。
大概是陆星自己心里介意。陆星知道，就算现在县城里的居民们都正常地对待他，甚至仰仗他，然而在人们内心深处，还是会介意陆星的命格，会暗暗地跟他保持一段距离，不想走得太近，不想沾染“霉运”。
所以，由我来为他庆祝，才是合适的。
想到陆星这么多年都没有过过生辰，林子心又想到了自己。被全家上下疼爱的小郎君，别说生日了，就算不年不节的平常日子，家人们都会买各种东西给他，宫中也时有赏赐，这些，真的和陆星的遭遇天差地别。
林子心在心里默默地决定了。
一转眼，就到了十月三十日这一天。
清早起来，林子心暗暗留意陆星的举动，他发现，果然陆星和平时没表现出什么不同，对今天这个日子，他也只字未提。
在陆星穿好制服，带上兵器，准备出门的时候，林子心问他，“你今天可需要在衙门里值守？”
陆星摇头，“今儿我不当值。有事吗？要我回来时顺手捎什么吗？”
林子心连忙摇头，说道，“没有。我就问问。”
陆星不以为意，笑道，“衙门里事儿完了，我就回来。”说完，他就走了。
不知为什么，望着陆星出门而去的背影，林子心总觉得这身影看起来有点孤单。
在盛京和往四处游学行医的时候，林子心见过孤儿，也打过交道，他知道，有好些孩子，其实心里什么都知道，他们有心愿，也往往什么都不说，不诉苦、不抱怨，原因很简单，说了，有多少人会听，又能得到多和帮助呢。
他们和有家的孩子不一样。
再想想现在的自己，林子心露出一丝苦笑，现在他和陆星，没有区别，林子心自己现在不也是个“孤儿”了么。
家人们，已经都没有了。
提起篮子，林子心准备上街买东西去。
傍晚，陆星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味，他摸了摸肚子。探头进灶间，看见林子心，他笑道，“我回来了。”
“嗯。”林子心应了一声。
解下所佩的兵器，换下捕快的制服，陆星穿上居家时的寻常衣服。只要一回家，陆星就会换掉他捕头的制服，他不想林子心介意这个。
林子心先在食桌上摆下两盘小菜，然后又用托盘端来了陆星的晚饭，看见托盘上的酒壶，陆星惊讶道，“哎，你喝酒？”
林子心说道，“不，这是给你的。”
“咦……？”陆星不禁盯着林子心，“为什么？”
“天儿冷，喝点酒驱寒。”林子心答道。
陆星对这个回答感到疑惑，“咦，有那么冷吗？我并不……”再看到那一大碗面，陆星明白了。
面和酒，都是给他的。
内心一阵激动，陆星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身旁的林子心。
林子心大惊，喂，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这样的！林子心当即就想揪着陆星的衣领把他拎开，奈何怎么也拉扯不动他。
陆星抱着林子心的脸，把脸埋在林子心的胸前，拱来拱去，就像是扑到主人怀里的小猫似的，不管林子心怎么推他，他就是不撒手。
“你不要这样……”林子心推着陆星的肩膀。
“我不放，我不放。”陆星哼哼着，“让我抱抱嘛，你对我这么好，别拉我，让我抱一会儿。”
“你快放开我，你这混蛋！”被抱得太紧，林子心急了。
陆星不放手，仍然哼哼，“你这人怎么这样，让我抱抱嘛，对我这么好，怎么还说我‘混蛋’呢，我哪儿混了。”
“你还不混！”林子心怒道。
硬是抱了好一会儿，陆星才松开手，林子心的耳朵都红透了。
看着林子心，陆星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林子心制止了，他命令似地说道，“快点吃饭，面要糊了。”
“哦，哦。”陆星这才老实下来。
吃着这碗面，陆星发现，面汤是鸡汤熬的，面里放了烧羊肉，鲜香微辣，很好吃的一碗面。
陆星露出感激的表情，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又被林子心制止了，“食不言。”
满肚子的话，只能等到吃完这碗寿面，再说。
吃罢了饭，还没等林子心收拾碗筷，就又被陆星扑倒在坐席上，林子心连忙挣扎，“你又干什么！”
陆星搂着林子心的腰，又把脸埋进了林子心怀里，他有点想哭，用这个动作掩饰，他可不想让他才结下的“相伴”看到他没出息的样子。
“谢谢你。”陆星说道。
“没什么。”林子心低声道。
“还是我相伴对我好！”陆星咕哝道。
这时，想到这人，也不过才刚满十八岁，林子心这时候有心想摸摸陆星的头，手抬起来，又放下了。
不能让他误会，我们的感情，没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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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爷这时又道，“哎，十月底了……”
起初，林子心不明白没头没尾的这一句是什么意思，想了一会，他突然明白，这是张大爷在含蓄地提醒他，陆星的生辰，就是十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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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心暗想这下，恐怕陆星又要破费了，不知道他会摆几桌酒。
张大爷这时说道，“唉，当年，尘隐师父在庙门外捡到六爷，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不过，见着婴孩的老妈妈们说，瞧孩子那模样儿，也有可能是生下来几天了。六爷的生辰日子，后来还是给定在了十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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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爷从来都不过生日。”张大爷说道。
林子心不禁奇怪，“为什么？他不是很爱热闹，爱喝酒的吗？”
张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六爷小的时候，谁给他过生辰啊，一则庙里很穷，再则，尘隐师父是出家人，只谈因果，不论俗事。”张大爷说道，“后来，他也就一直不过生辰。”
林子心一下子明白了，陆星在当上捕头之前，过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是他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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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庆生吗？他愿意吗？
林子心以为，以陆星那爱热闹的性子，他会自己摆酒，请上一堆人，大肆庆祝，喝得不醉不归才是，然而并不是。
大概是陆星自己心里介意。陆星知道，就算现在县城里的居民们都正常地对待他，甚至仰仗他，然而在人们内心深处，还是会介意陆星的命格，会暗暗地跟他保持一段距离，不想走得太近，不想沾染“霉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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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篮子，林子心准备上街买东西去。
傍晚，陆星回到家里，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味，他摸了摸肚子。探头进灶间，看见林子心，他笑道，“我回来了。”
“嗯。”林子心应了一声。
解下所佩的兵器，换下捕快的制服，陆星穿上居家时的寻常衣服。只要一回家，陆星就会换掉他捕头的制服，他不想林子心介意这个。
林子心先在食桌上摆下两盘小菜，然后又用托盘端来了陆星的晚饭，看见托盘上的酒壶，陆星惊讶道，“哎，你喝酒？”
林子心说道，“不，这是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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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对这个回答感到疑惑，“咦，有那么冷吗？我并不……”再看到那一大碗面，陆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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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一阵激动，陆星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身旁的林子心。
林子心大惊，喂，我做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这样的！林子心当即就想揪着陆星的衣领把他拎开，奈何怎么也拉扯不动他。
陆星抱着林子心的脸，把脸埋在林子心的胸前，拱来拱去，就像是扑到主人怀里的小猫似的，不管林子心怎么推他，他就是不撒手。
“你不要这样……”林子心推着陆星的肩膀。
“我不放，我不放。”陆星哼哼着，“让我抱抱嘛，你对我这么好，别拉我，让我抱一会儿。”
“你快放开我，你这混蛋！”被抱得太紧，林子心急了。
陆星不放手，仍然哼哼，“你这人怎么这样，让我抱抱嘛，对我这么好，怎么还说我‘混蛋’呢，我哪儿混了。”
“你还不混！”林子心怒道。
硬是抱了好一会儿，陆星才松开手，林子心的耳朵都红透了。
看着林子心，陆星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林子心制止了，他命令似地说道，“快点吃饭，面要糊了。”
“哦，哦。”陆星这才老实下来。
吃着这碗面，陆星发现，面汤是鸡汤熬的，面里放了烧羊肉，鲜香微辣，很好吃的一碗面。
陆星露出感激的表情，抬起头还想再说什么，又被林子心制止了，“食不言。”
满肚子的话，只能等到吃完这碗寿面，再说。
吃罢了饭，还没等林子心收拾碗筷，就又被陆星扑倒在坐席上，林子心连忙挣扎，“你又干什么！”
陆星搂着林子心的腰，又把脸埋进了林子心怀里，他有点想哭，用这个动作掩饰，他可不想让他才结下的“相伴”看到他没出息的样子。
“谢谢你。”陆星说道。
“没什么。”林子心低声道。
“还是我相伴对我好！”陆星咕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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