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0章 情诗

    迎春的眼神还不错, 刚刚戴公公量尺寸的时候她也发现了, 匣子外部的高度和内部的空间不太相符, 这匣子怕是另有空间。

    戴公公沉思片刻之后, 将匣子翻过来, 用手抠匣子的左侧,缓缓的用力,果然, 一层薄薄的板被揭了开来, 露出一个高约一厘米的空间, 而此刻,这个空间中是放着东西的, 一条湛蓝色的织锦绣帕, 且这绣帕的边角还有焚烧的痕迹, 显然是绣帕即将被焚烧时被人抢救了下来。

    绣帕,又是绣帕, 而且,这个绣帕的颜色和材质,迎春觉得她应该是见过的。

    这个匣子内部空间的出现, 也让之前的拿起郭美人被谋害流产案有了新的进展,当初, 周才人应该就是通过这个普通至极的酸枝木匣子, 将那害人的东西带到宫中来的。

    戴公公将锦帕打开呈到了贵妃和迎春跟前。

    天蓝色的绣帕,青色的丝线裹边,绣帕的一角伸出几枝桃花来, 桃花下面,反常的点缀着丝丝的飘絮,但是,最惹人注目的是,绣帕上面写着一行小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是一首诗,但是,这是一首情诗,更是一首与情人分别后的思念诗句。

    宫中出现这么一首诗,且明显不可能是写给皇上的,那会是写给谁的呢?太明显了,明显是写给别的男人的啊!

    这绣帕的布料很是珍贵,迎春不记得周才人入宫后能得到这种等级的布料。

    所以,这是别人的吗?

    难不成这就是那位邓嬷嬷所说的周才人无意间得知的重大秘密?

    这的确是个重大的秘密!

    突然间,迎春灵光一闪,她想起来在那里见过这块绣帕的锦缎了。

    是贤妃!

    她记得她们刚入宫不久时,贤妃穿过一件蓝色织锦的宫装,那宫装和这块绣帕明显是同一匹布。

    和迎春一样,贵妃看见绣帕上的小诗也是变了脸色。宫中的女人对别的男人心有所慕,这太严重了!

    “宫中的布料都是有记载的,可要奴命人去内办处查问?”戴公公问道。

    “自然是要的。”贵妃答道。

    有戴公公在,不想查也得查!

    片刻之后,内办处的人拿着册子赶了过来,随同的还有一块样品。

    先呈上样品让众人检查,看是否和发现的哪一块绣帕是同一块。

    “是同一块布料无疑。”所人有都得出这个结果。

    然后,内办出处的人打开册子,念道。“某年某月某日,帝悦之,赐贤妃娘娘上等蓝色织锦一匹。

    当“贤妃”二字被念出来,迎春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还记得那一年,先皇降下旨意大选,她入宫待选,也是那时候认识了贤妃。那个时候,有一件事让迎春记忆深刻,在最后的阅选时,贤妃突然花粉过敏,身上起了很多疹子,也因此,贤妃没有参加最后额阅选直接回家了。

    贤妃出意外时,她的行为有异常,特意将迎春和贵妃支开,好像是怕连累到她们似的。

    事发之后,她感激贤妃的好意,也意识到贤妃那时候怕是不愿意入宫的,至于她为何不愿意入宫,是不愿意被锁在深宫中、还是心有所属,迎春就不知道了!

    而今,竟然被翻了出来。

    贵妃好像还没有意识到,听太监说出名字后,不敢置信的说道,“不可能!”

    见众人的视线都望了过去,贵妃强自笑着对迎春说,“这织锦虽然记载是赐给了贤妃,但贤妃素来心善,与其她后妃宫女们常有礼物来往,也许贤妃将这屁织锦送给了别人。”

    但迎春不觉得如此,她是见过贤妃穿这匹织锦制成的衣服的,既然贤妃用了,岂会将剩下的送给别人。

    “可去长宁宫查阅账册。”戴公公说道。

    “快,快去,查清楚这匹织锦去了何处,若是贤妃送人,送给了何人?”贵妃说道。

    一旁等候的宫人答应一声,低头去了长宁宫。

    片刻之后,回来复命,说是某年某月赐给贤妃的那匹蓝色织锦被贤妃制成了衣裳,剩下的边角料被贤妃赏给了身边的丫头。

    贵妃松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是贤妃身边的宫女起了心思。”

    迎春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若是贤妃身边的宫女,贤妃不过是一个管理不力的罪名罢了,比起涉及到贤妃自己,要好太多太多了!

    “可问清楚了贤妃将剩余的布料赐给了何人?”贵妃又问道。

    “贵妃身边的宫女兰芷。”太监答道。

    “你去长宁宫,向贤妃禀告一声,再将贤妃身边的宫女兰芷拘了。”贵妃说道,“等禀告完皇上,皇上若无处理时间,本宫三人再共议如何处理兰芷。”

    “是。”

    “淑妃妹妹,看来是贤妃管理不逮,让身边的宫女起了思慕之情,周才人正好捡到了宫女兰芷的手帕,还以为是贤妃妹妹所有,产生了误会。”贵妃说道。

    “大约是如此吧!”迎春并不反驳。

    也许真的如此呢!再也许,兰芷是位忠仆,她又何苦坏人好事?

    “淑妃妹妹可否与我一起去乾清宫复命?”贵妃问道。

    “理当如此!”迎春点头。

    二人才到乾清宫,还未求见皇上,便看到了同在殿外等候的贤妃,贤妃身后还跟着兰芷。

    此刻的兰芷,换了一身简朴的衣衫,头上不戴任何的绢花首饰,地垂着头,被两个嬷嬷隐约围困在中间。

    这兰芷,是贤妃从家中带入宫的女婢,在贤妃将皇后拉下马的过程中,也不知道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但是,这兰芷,却凑巧管着的是贤妃针线上的事。

    这时,被贵妃派去长宁宫拘押兰芷的太监无功而返,贵妃见此,挥手打发了。

    贵妃看向贤妃,责怪道,“看来贤妃妹妹要对身边的宫女严加管教了,免得她们像今日这样,做出连累主子的事情。”

    贵妃这看着是问责,但却是间接的透话。

    “贵妃姐姐说的是,妹妹以后绝不敢如此疏忽,让身边的宫人犯下如此大错。”贤妃应答道。

    “皇上宣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入内说话。”有太监出来唤道。

    迎春和贵妃与贤妃打过招呼后,进了养心殿。

    行礼完毕后,皇上的脸色有些沉,也许是因为宫中出了宫女有私情一事吧!

    贵妃上前将此行的所有收获一一禀报,皇上看着桌案上的手帕,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好一个‘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迎春和贵妃站在下面不敢搭话,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宫中所有的女人、不管是后妃还是女婢,都是皇上的人。

    沉吟半响后,皇上说道,“宣贤妃。”

    太监低头退了出去,很快,贤妃带着身边的宫人走了进来。

    “臣妾对身边的宫人疏于管教,特来向皇上请罪!”贤妃二话不说便跪下请罪。

    “说来听听!”皇上冷静的说道,只是没有了往日里的随和。

    “臣妾入宫之前,正逢科举盛事,家中父亲兄长便带臣妾在街道旁的茶楼中领略我朝文风盛事,那时,臣妾带在身边的宫女便是兰芷。

    兰芷好奇街外的风景,从窗口往下眺望,一眼便相中了街上一个布衣学子,后兰芷自感身份卑微,不敢相配,便将此事默默地压在了心间,臣妾大意,并未察觉,直到今日,兰芷自感惹出了祸事,才向臣妾坦白往事。”

    “贤妃。”皇上叫道。

    “臣妾在。”贤妃答道。

    “朕怎么觉得这绣帕上的字好生熟悉。”皇上点到为止的说道。

    “皇上来永宁宫时好几次见到臣妾练字,见惯了臣妾的字,不免便觉得这绣帕上的字与臣妾的字相似了。

    臣妾身边的宫女兰芷,幼时便随着臣妾一同认字读书,因此,兰芷写出来的字与臣妾的字很是相似,若是不注意,都能将兰芷的字认成臣妾的。”贤妃说道。

    “笔墨!”皇上说道。

    有太监掌着笔墨纸砚走到了兰芷身边。

    “你来写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皇上说道。

    兰芷底垂着头上前,拿起笔,小心翼翼的在纸上写下了这二十八个字。

    太监将写小诗的纸呈到了御前,皇上看过之后,太监又将纸和之前的绣帕一块呈到了迎春和贵妃面前。

    同一首诗,呈现在不同材质上,但字体几乎说是一模一样,用“几乎”这个词,是因为一个手绣的,一个是用手写的,差别还是有些的。

    “奴婢罪该万死,求皇上治罪!”兰芷面目间全是忏悔。

    “皇上,兰芷有罪,求皇上看在兰芷已经知罪,有悔改之心,求皇上从轻发落!”贤妃连忙求情道。

    “皇上,奴婢知罪,奴婢自知有罪,这方手帕刚刚绣成时,奴婢就心生悔意,便取来炭盆想要将此物焚毁,眼看着绣帕燃烧,娘娘突然唤奴婢,奴婢便出去了一趟,等奴婢回来时,见到炭盆中被焚烧干净的灰,以为这等不该存在的手帕已经被焚毁。这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奴婢实不知道为何三年前就已经被焚毁的手帕为何还会出现。”

    兰芷闭上眼睛,心中全是痛悔,为什么要大意如此,明明知道此物干系重大,就是焚毁的时候也应当小心翼翼,亲眼见其化为飞灰才可安心。

    可是,那时娘娘唤她,她又想着屋中没什么人,手帕也已经点燃了,便放心的离开,想着只是片刻,屋中又没有她人,于是没有守到绣帕被完全烧毁便出去了。

    片刻之后她回来,见到炭盆中理当被焚烧后产生的灰烬,以及一点没有被烧掉的边角,便放心的以为罪证已经被完全焚毁。

    她太天真了!也太大意了!

    炭盆中有灰烬就是绣帕被焚烧干净了吗?

    如今想来,不过是有人拿了那方手帕,为了避免她的怀疑,便烧了点其他的布料打消他的怀疑,那一丝未被烧毁的边角,当时她以为是绣帕的边角,但是,已经被火烧到发焦变形,都看不出来原来的面目了,谁又能肯定那边角就是应当被焚烧的绣帕呢!

    当时,是她先入为主了!

    自己犯的错,便由自己承担吧,哪怕是赔上一条命,也在所不惜,只愿娘娘平安无事。

    只是,究竟是谁,处心积虑三年、就为了置娘娘于死地?

    她死了不要紧,若是不能找出这个处心积虑要谋害娘娘的人,她死都不能安心啊!

    “皇上,是奴婢的罪责奴婢认,只是为何有人偷走了奴婢的手帕,当时不举报奴婢,等三年之后,才将此事嫁祸给娘娘,这是想要置娘娘与死地啊!”兰芷苦求道。

    “兰芷!”贤妃阻止道。

    “倒是主仆情深!”皇上语气平常的说道。

    贤妃连忙跪在了兰芷的身侧,“兰芷自小陪臣妾长大,臣妾待兰芷的情分,便深了些。”

    “杖责二十,逐出皇宫。”皇上说道。

    不管是贤妃还是兰芷,都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兰芷能保住一条命,便是一件幸事了。

    他好像是相信了兰芷和贤妃的话,但是迎春知道,皇上并不相信贤妃主仆的话。这也是迎春疑惑的地方,皇上不是无能的人,但为何在后宫所有的事情上,好像是反手不管,又好像是听之任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最少两更,多则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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